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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联句上(第1页)

啼鸟烟林,娇花秀竹。芳树缤纷下,翠草浓茵中,一条溪流蜿蜒而过,曲折周回。溪水清澈,流速极慢,水下颗颗鹅子石,圆润错落,如沉镜底,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斑斓,潋滟生辉。虽是盛夏时节,但此处清凉遍满,非似人间。五人分坐于小溪之畔,身前有桌案,案上有酒无菜;身后有侍女,侍女有花无扇。上首处摆着一张红漆长几,几上放着一座小铜钵,一个丫鬟持小木锤立于其侧。一个仆人呈上一个半旧的竹筒,乐湛从竹筒中取出根竹签,看着竹签上的字,悠然念道:“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随即右手执竹签,左手扶右腕,向坐中四人出示一过,然后把竹签交给执小锤的婢女,说道:“这是陈孔璋的句子。依段弘《韵集》,骨字韵部在‘六没’。那就是下首第一位,夫人先手。”乐夫人泛起愁容:“这句子有点难!天朗气清,山明水秀的,非要来句‘水寒伤马骨’再说我是最做不来先手的!”她看向丈夫,眨眨眼睛,跃跃欲试道:“要不咱俩换一下座位?”乐夫人这儿露出几分小女儿之态,可乐湛一听夫人要破坏游戏规则,立马变得跟个老学究似的:“这怎么可以呢!”“怎么不可以?又没说不许换座。”“不行不行,夫人莫要捣乱!”“谁捣乱了?!”谢星涵、柳憕见此都忍俊不禁。乐夫人笑问道:“柳公子、谢家娘子、魏公子,你们同意吗?”柳憕微微欠身,显得彬彬有礼:“乐夫人请便。”谢星涵笑道:“我没意见。”白衣书生略一点头,神色矜持:“可以。”乐夫人依照男子的礼仪向丈夫揖手,沉着嗓音道:“请乐别驾从善如流。”提着花篮的乐家侍女们见此都藏不住笑容。乐湛只好不情愿地跟夫人换了座,同时强调道:“开始之后就不许换了啊!”乐夫人道:“再看。”“夫人你!”众人皆笑,气氛欢快。乐湛给执小木锤的丫鬟打了手势,丫鬟敲响铜钵。“铮——”只听一声清脆空灵的嗡鸣,仿佛一缕轻烟般,缓缓飘散开来。余音袅袅中,五人都敛容坐好,只听丫鬟念道:“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然后再次敲响铜钵。这是当时流行的一种联句游戏,需要钵声余音停止之前接上诗句,成者得花,不成者罚酒。仆人已经准备好纸墨,执笔记录。乐湛凝神接道:“三岁学击剑。”侍女将蓝中一朵黄花放在乐湛案头。乐夫人皱眉:“谁家孩子三岁学剑?”众人皆笑。乐湛道:“三岁能背诗,自然也可以学剑。”然后催丫鬟道:“快敲钵。”铮——钵声响起,坐在下首的谢星涵笑着接道:“十岁射鸿鹄。”谢星涵案上也得一花。乐夫人点头:“这孩子厉害。”白衣书生不待敲钵,直接出口:“庭前车马戏。”“车马戏”是当时孩童常玩的游戏,又叫“鸠车之戏”,是用小型车马模型当做玩具来游戏,模型一般用陶、木制成,不过也有用金银象牙等更贵贵的材料。乐夫人叹气:“毕竟还是个孩子。”柳憕道:“童戏也可见不凡处。”白衣书生淡淡道:“此言得之。”乐湛有些期待:“这要看柳公子怎么收这句了。”柳憕略一沉思,微笑说:“点将常上屋。”“接得好啊!”乐湛赞道。白衣书生点头,似乎是在认可柳憕接的句子。几人都鼓起掌来。柳憕此句一出,一个孩童站在屋顶上和小伙伴玩闹点将的形象便跃然纸上了。那之前的庭前的鸠车之戏也就不是单纯的童戏,而是多了几分争战之风。侍女再次敲响铜钵,这次轮到乐夫人了。乐湛兴奋道:“此童已现非常之能,夫人仔细!”“有道理!”乐夫人略一沉吟,接道:“不喜读经传。”乐湛神色一僵。众人捧腹。谢星涵笑道:“也对,又是习剑又是习射的,哪来那么多文武全才?”白衣书生神秘一笑:“还是有的。”谢星涵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柳憕知道前者说的是王融,后者说的王扬,王融他是服气的,至于王扬他冷哼一声:“有是有,只不过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谢星涵眉梢微挑,随即莞尔一笑:“还有真假不知,但喜欢说酸话的。”柳憕脸色一黑,乐夫人那边笑道:“这有个接不上诗的,罚酒罚酒!”乐湛忙道:“有了有了!逼迫有阿母!”乐夫人佯怒:“怎么不说阿父?”众人又笑。乐湛汗颜,小声道:“阿父韵脚不对。”柳憕看向谢星涵,口吻促狭道:“我们听听阿母会说什么。”,!谢星涵看向柳憕,语带双关,仿佛阿母训子般:“汝是大家子。”白衣书生还是不等敲钵,直接吟道:“累世皆名儒。”乐夫人叹气:“家里累世名儒还不喜读经传,这怎么有点像我儿子”众人绝倒。柳憕跟谢星涵略一交锋,本来有点不爽,现在也被乐夫人逗乐了,笑着接道:“通经传素业。”通经就是通经传,素业就是传家之业,是紧承上一句“累世皆名儒”来的。意思是阿母教子说,要好好研习学问,承接祖业。“这么快又到我了!”乐夫人唉声叹气,苦思冥想:“额传素业嗯”这边钵音已尽,乐湛道:“夫人罚酒!”乐夫人振振有词:“不罚不罚!我虽然接不上,但我夫君会!”乐湛皱眉:“这怎么行呢?联句如军行,罚酒如军令,怎么能代呢?”“怎么不能代?军行军令,又没说不能找援兵!”众人皆乐。乐夫人直接吩咐丫鬟:“阿霜,击钵,看乐将军来援!”结果乐湛也没接出来,夫妻俩只好惨兮兮地饮了个对钟。乐湛叹道:“柳公子这句不好接。又要是阿母教子之言,又要和韵。看谢四娘子的了。”白衣书生道:“这句谢四娘子接最合适。”柳憕想了想,点头说:“的确如此。”乐夫人向丈夫笑道:“夫君日后升了官,这句就能接上了。”“哦?怎么说?”乐湛大感好奇。谢星涵淡淡一笑,轻声道:“平流至中书。”“原来如此!”乐湛恍然大悟,谢星涵父亲是中书令,可不就是她说最合适嘛!这诗接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再往下不但不好写,但并且还容易失了格调。可以做结了。白衣书生仍旧不假思索,吟道:“东宫选僚属。”侍女上前,又送一花。他此句一出,几人都看向他。这作诗和作文一样,讲究个起承转合,阿母教育儿子,已经属于“转”了,转过了之后,或是儿子折节向学,或是另有他说,这首诗就可以做结了。可此人竟突然引出一段东宫选官的事来!这是要干嘛?还要写去东宫当官的事?就好像王扬给诸生讲楚辞,快到下课时王扬突然来了一句:“话说新几内亚的部落”诸生:???这一杆子捅哪去了?这不是节外生枝吗!要么就是此人才华不俗,有信心驾驭多生出的枝节并且不偏离主题;要么就是只顾接句,但对全篇布局思虑不周,以致于把诗句抻得繁复冗余。后者不太可能,四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他怎么会例外?再说才名如此,怎会不懂谋篇?至于前者也不太对,因为这不是一人独作,而是联句。你再有信心也只能掌控自己写的部分,就算你有后续安排,但旁人接句未必能如你意,雪球一滚,可就不是你预想的模样了。难不成真是自信到极点了,认为不管别人写得什么样,他都能接得回来?又或者压根不在意整首诗是成功还是失败,只管自己得花逞才,那心性就有点独?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柳憕还是想合众人之力,把这首联句诗做得漂亮一些。所以想了又想,才在钵声停止的最后一刻接道:“资荫尔可除。”柳憕此句一出,立刻得到乐湛夫妻的赞许。连谢星涵也暗道这句接得好。因为这么一来,上句刁钻的“东宫选僚属”立即变成了阿母说的话,意思是阿母告诉儿子:东宫在选官佐,按照家资门荫,你可以应选。这相当于把本来已经脱缰的马,又给拉了回来。柳憕感受着坐中称赞的目光,看着桌案上红、白、蓝三朵鲜花,只觉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他轻嗅花香,微微闭起双眼,心中不由感叹:某人不在,其乐何哉!——————注:南北朝时的用韵既非平水韵,又非汉时韵,如果非要找一个相近的,那《切韵》无疑较贴合,但也不是完全一样。虽然六朝韵谱多散佚,但通过残余文献和当时的诗赋仍然可以还原个大概,对这个时代用韵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参看于安澜先生的《汉魏六朝韵谱》、罗常培、周祖谟的《汉魏晋南北朝韵部演变研究》以及王力先生《南北朝诗人用韵考》。当时用韵和现在有同有异,同的比如说帷、谁、眉,这三个字念起来现在也觉得押韵;不同的比如姿、悲、龟,这三个字现在念不押韵,只有用南北朝时的古音念才押韵。并且用当时古音,这三个字和帷、谁、眉这三个字也是押韵的。另外当时写诗还有用“窄韵”和“宽韵”之别,这六个字即便以窄韵的眼光看也是同韵。为了让大家感受到协韵之味,我替书中角色写诗都尽量用古今重叠同韵的韵字,这样既合史实,又能让大家在读的过程中感受到音律之美。但有时候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也会有单独用古今韵的例子。比如王扬写蛋炒饭那首“松火和云煮”,里面韵脚“圆”和“鲜”押的就是古韵,用今韵念是不押的。但当时顺手就写出来了,并且王扬在船上本就是随口戏作,所以也就没改。ps新几内亚的部落和楚辞真的就无法建立起一丁点的联系吗?这个问题没有固定答案,主要是锻炼思考和激发博览,体会推论的魅力。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把这个作为一个闲暇时娱乐思维的问题,当含巧克力可也。:()关于南朝贵公子是我冒充的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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