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谢曲这总爱瞎琢磨的性子,范昱显然没想那么多,闻言只冷冷地道:“啧,有薛景山一个钻牛角尖的便罢了,你眼睛也瞎了?”谢曲:“?”“什……”谢曲敏锐地从范昱回应里听出了一点古怪,猛然抬起头,就见范昱正无甚表情地看着他。“谢曲,是不是因为这次碰见的薛、江二人都和你有些渊源,所以你身在局中,脑子就也跟着他们变得不好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答应薛景山替那些人受罚了?”“没答应么?可是薛景山明明就已经……”一时间,谢曲难以置信地喃喃着,被范昱反问得有些懵。好在范昱很快就给他解答了。范昱说:“薛景山说他想安息,还说永世不能超生才是他的安息,否则他不瞑目——既然这是他的心愿,那我就帮他安息了,有什么的?”“至于说他身上背负的那些罪孽么,不好意思,我顺手都散干净了,让它们全物归原主去了。”谢曲:“……”这样也行?半晌,还不等谢曲完整表达一下自己的震惊,范昱就抬手拢了拢自己鬓边的碎发,理所应当点头道:“嗯,反正他也死透了,无所谓的吧。”谢曲:“……”难怪范昱会被称为地府最能干的一个鬼差,别的不说,就看范昱在办差时,这种连坑带骗,手到擒来的态度,就知道他对此到底有多熟能生巧了。“呃……”听见范昱这么说,谢曲干笑着咂了咂嘴,老脸一红,“你说得对,想来是我当时身在局中,脑子已经变成了半个谢沉欢,不太清醒。”范昱朝天翻白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但等白眼翻完了,却又一手撑头,认认真真地自言自语道:“但其实我也有点后悔了。”“薛景山一个凡人懂什么,他说愧就愧了?惯的他。”“下回如果再碰见这样的,就该直接弄晕带走,到时候孟婆汤一灌,直接踹下桥去,谁还记得自己上辈子是人是猪。”“好在虽然猜不到原因,却还有杜小山在。”谢曲:“……”继今天不知道丝线谢曲离开金满楼时,得到了胖掌柜和几个跑堂的一致欢送,大伙把他当冤大……啊不,大伙把他当成客栈中最金贵的客人,排队站在门口为他送行。但怎么说呢。谢曲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不想回忆,那个胖掌柜在送他出门时,脸上挂的似笑非笑的调侃表情。断山镇的事被解决得无声无息,出了城,谢曲为杜小山寻到一处风水宝地,将他的肉身埋了。范昱一路在他身后跟着,整个人显得冷冷的,走路的姿势很正常,但速度很慢。谢曲有好几次回头看范昱,都被对方蹙眉瞪了回来,更别提伸手去扶——多半扶不到。凡间的昼夜总是轮换很快,明明从金满楼出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眼下埋完了杜小山,就是月朗星稀了。尤其是谢曲近来频繁穿梭于梦茧幻境和现世之间,时而见着隆冬,时而又见着盛夏,更常有日月凌空之奇景,久而久之,便对时间的流逝没有那么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