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徒……裴公……朽木……
字数简洁,但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利刃,不断刺入秋庭桉的心脏。
怎么会是劣徒、朽木,那是他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少年啊……
而这边——
利将恩不善医术,可又怕请了郎中,走漏风声,只能照着医书所说,一点一点为季祈永清伤口。
分明半月之前,还是那般活泼的小殿下,如今怎会……
裴书臣仗着医术了得,十五天未曾让季祈永上过药,毕竟不管多重的伤,他都能治。
索性便想着,让季祈永疼着,长长记性。可伤上加伤,伤口多日未曾清,已然溃烂,根本不忍直视。
利将恩上药之际,手中都微微颤抖,生怕弄疼了季祈永。
“利大人——好久不见。”
季祈永看清面前之人时,他记得利将恩早已被处决,如今再见,想来是在阴曹地府之中了。
也好……
“小殿下,您忍一忍,我不懂医,只能先清您的伤处,若是疼,您就说出来。”
季祈永听不大清楚整句话,只是好似听见一个,疼字……
“疼……?”季祈永笑了笑,“你我早已为阴间之鬼,何来疼痛一说。”
利将恩微微一愣,“您……您不知陛下已赦免我的死罪,是陛下祝罪臣金蝉脱壳。”
利将恩想起季祈永似乎有些耳疾,便找来了纸笔,在纸上写下。
“哦,这样子……”季祈永看了,却是淡淡道,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拼命想救的人,原是父亲设下的局。
自己也只是那一颗棋子……
利将恩又在纸上写下:
“裴公和小时大人来给罪臣送的行,至于秋尚书,罪臣便不知了。”
季祈永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言了,裴书臣倒是真给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对一切,冷静的厉害……
利将恩见季祈永不再开口,便继续细心为他处着伤口。
隔日——
秋庭桉身中毒素,加之急火攻心,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卧榻之上,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才从内室蹒跚而出。
“离哲……”他轻声呼唤,声音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咳咳……咳咳……离哲——”
他接连唤了几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只有空旷的房间回荡着他的咳嗽声。
这时,裴书臣缓缓从一侧走进来,面容冷静。
“不用喊了,怕你这几日担心,我已让他去寻那个小娃了。”
裴书臣将一碗新配的药放在床头上,那是时序政为秋庭桉精心配制的,可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是——”秋庭桉将药接过来,却并未立即喝下。
反而,他抬头看向裴书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师父可否跟桉儿说一说,这些日子,季祈永到底过得是如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