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陪嫁,这年头挺不公平的。
娶媳妇娶夫郎,都要讲究陪嫁,聘礼给了,带回来的嫁妆少了,跟说好的不一样,媳妇夫郎在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但招婿不一样,男人精贵,他们赤条条的来就行了。聘礼都不会带回一点。因为家里条件好的男人,不会入赘。入赘的银子,都是家中贴补。
照着规矩,海有田什么都不用准备。
但他会把聘礼带回来,他家里不要,拿聘礼当嫁妆,换他过门时的脸面。
送走海有田,黎峰就能回家了。
家里再坐着说说事,便能散了。
陈桂枝把陆柳叫到屋里说说话。才聊到过嫁妆,她自然忘不了陆柳过门时的陪嫁。那几件旧衣裳薄棉袄,把她气得不轻。回门的时候,陆柳和黎峰扒了陈老爹的棉衣,她才觉着两家的账平了。
现在到了顺哥儿,全不一样了,她要跟陆柳好好说说。先是嫁娶招婿的不一样,再是家里条件阔绰了。
陆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笑了。
“娘,我知道的,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没事。”
陈家给的陪嫁少,是陈家主动算计的,说好的又没有,完全没考虑过孩子以后怎么过日子。海家不一样,这在商量的时候就说了没有,但顺哥儿给多少,他都会拿回来,相当于两家都没给,是平等的。
陈桂枝拍拍他的手,过了会儿,眼圈有些湿润。
她这辈子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许多事就是两个人想法的细微不同,因为心里的一点计较,就把矛盾扩大。
黎峰偶尔跟她聊起,都说把日子过得红火不容易。她当然知道不容易。
她这样强悍泼辣,也是想要家中的声音统一。少几个人讲话发表意见,就能少去很多矛盾。一个家里,有个太强势的人,下面的孩子就会养得软弱。
她现在还会常想起二田,嘴上说着放下了,表现也跟放下了一样,其实哪里放得下?她常反省,想着她哪里错了。
她跟陆柳说:“我们家现在这么顺当,里外红火,平常吵嘴都少,就是因为你心宽,不计较。你放心,娘不会偏心,家里条件好了,给顺哥儿的多了,也不会少了你的。娘给你攒一份的礼,给你添件好首饰。”
她自己攒,从私房钱里出。不动家里的。
陆柳挨着她贴贴,伸手揽她肩膀,跟她亲亲热热的。
“哎呀,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都说了我心宽、不计较,怎么又提偏心不偏心的?你要是这样,就没把我当自家孩子,我要生气的。”
陈桂枝被他哄多了,还没习惯,让他别摇了,“摇得我头晕。”
陆柳便不动了,跟她说:“大峰也说要给我买首饰,我没要。我不习惯戴这些东西,有一两样高兴高兴就行了。他给我送柳叶耳环的时候我就高兴,后来给我买麦穗镯子我也高兴。再多了,也就那样。我还是喜欢银子踏踏实实的躺在家里,捏在手上。置换一下,我都觉着不一样了。我没要首饰后,大峰又琢磨着置办产业,说要多养鸡养兔,也要养猪养鸭子,还要挖池塘养鱼。我喜欢这个,听着就高兴。”
陈桂枝擦擦眼睛,说:“你是好孩子。”
陆柳也喜欢跟她做母子。他父亲和爹爹都太老实软弱,他喜欢被人护着的感觉。大峰能保护他,娘也一样。在山寨学着管家的那段时日,他忙乱乱的,娘教会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