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的,海有田就到他们家来接人。也不知他什么时辰起来的,头顶都有霜露。
一家子都瞅见了,也都是人精,见顺哥儿瞥了好几眼,他们便装作不知,憋得顺哥儿开口拿棉帕给他擦擦头脸,端盆热水暖暖手,他们才露出笑意。
这会儿没谁打趣他了,都觉着两人定下亲事,互相之间能惦记着,这事就错不了。感情再慢慢培养。
陆柳回屋,拿了顶帽子给海有田戴上。
是一顶皮帽,从山寨收货,搭着在铺子里卖一卖。家里还有点存货。
陈桂枝办事大气,赎身的银子是海有田自己出的,看他都没有帽子,想想海有田家人应该也没有,问一问,让陆柳回屋数数帽子数量,皮的、棉的混着拿,一人一顶的添置上,当个见面礼。
黎峰不能陪同,到了门口,还被陈桂枝提醒了一句:“也别悄悄跟过来。有田家里人对他愧疚,对入赘的事肯定是嘴上答应,心里打鼓。你这大个子,往那里一站,他们家人不会放心的。我跟顺哥儿去就行了。”
海有田是走路过来的,上门则赶着马车走。
黎峰追着送了一路,记挂着家中孩子,没走多远,又回来,跟陆柳一块儿照看孩子。
小食铺放了年假,这阵子贺青枣在两爹那里住。平常搭把手照看一下。
陆柳看着不错。两爹不爱说事,他们住得近,比不上家里有个年轻人照看,便收拾了一间空房,平常给他安排假期,让他有个窝。不用时时待在铺子里。
书院放假,黎飞也得闲,趁着谢岩在家,他攒了很多学问去请教。这几天还有举人老爷上门拜年,把他一个刚启蒙的小书生留家里考了又考。
他天天一脸菜色,被罗家的小孩子笑话。陆杨记挂着兄长,对兄长家的孩子不客气,一并抓来学习,这几个难兄难弟,得空就在墙头蹲一排,看着跟村里的小老头似的。
陆柳和黎峰抱着小麦和壮壮经过,说:“以后他俩也要蹲过去。”
黎峰看不得这蔫鸡样,把他们撵起来铲雪修路。
“实在不行,你们打一架啊。几个男娃娃凑一起,居然不打架。”
黎飞等人:“……”
这咋打?这又没抢东西又没吵嘴的。还是修路吧!
他们抱着孩子进屋,陆柳带孩子在屋里陪哥哥,黎峰跟谢岩在院子里聊天说话。
家里买了很多柴火,部分是劈好的,还有些没劈好。黎峰帮着劈劈。
谢岩跟他说:“我不算占你便宜,我最近看书得闲,还在画画,给你娘画了一幅,给我们娘画了一幅。多的没空了,过阵子去京城,我要在那里待两个月,我把你们一家画一起。”
黎峰觉着这个本事好,“这怎么学的?我让小麦学一学。”
谢岩说:“没什么固定的学法,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都省着买书。后来学画,教我的先生画技也一般。我看我娘画的花样比较清晰,听她说是观察、照着画,我就照着学。开始喜欢画静物,尤其是方方正正的东西,爱画桌子盒子,这些没有弯绕,长一点短一点,大一点小一点,都不明显。你要是想让小麦学,可以让他照着画,随便画画。长大了,手稳了,眼睛能看准了,再给他请个先生教一教。不用全听先生的,学点技巧,然后想画什么画什么。”
之前说起教读书,他都说孩子小,这阵子有考虑,跟黎峰说了规划。
“早几年,孩子还小,就把读书当种草,撒一片种子,随它生长。启蒙书都很枯燥的,你们可以教些简单的词句,讲一些故事,引出典故,再教他多念几句原文。隔天念着原文,引着他说意思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