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能住在一起,是他们难以拒绝的事。
可他们还是忐忑,还是怕。
陈桂枝搭着劝道:“你们就这两个孩子,不跟着他们走,留在家里做什么?以后有什么事,两头难支应。你俩能在家里忍着熬着,难道要看孩子们想回娘家都没法回?这么远的路,路上出事可怎么办?”
陆柳拖着凳子坐过去,握着他们的手,说:“不用急,还有一两个月可以考虑。今天才提起,你们可以好好想想,再告诉我们。”
陆杨看得出来,他们很想一起走。家里就这几个人,二老的心都在孩子身上,无非是怕拖累,怕成为累赘。
陆杨望着他们笑道:“柳哥儿这儿有雕版,印的东西你们可能不好意思看,我带你们去试试。你们上手试过,就知道这东西很简单。比学杀猪简单。”
雕版都在小铺子里,一溜排开。
木头的画是倒着刻的,单看木头,只依稀看得出样子。
陆杨带他们去印书,手把手的教。
他示范一遍,再口头指点,让他们都试试。
陆柳攒出一些纸张,对齐位置,夹起来,拿炭笔画出孔位,再拿戳针和小锤子打孔,再拿针线缝制。
兄弟俩在这儿慢慢教着,这个活真的不难,干几次就熟练了,只是枯燥、乏味,要耐得住寂寞。
二老尝试的时候,总怕耽误时辰,时不时就往小铺子外瞧一眼。没谁过来说什么。
陆二保拿纸时小心翼翼,他知道纸贵,怕把纸拿坏了。王丰年缝书时,则怕缝得不好,每一针的走向,都要跟陆柳缝书时的顺序一样。
他俩暂时放松不了,可在尝试之中,那颗忐忑的心,逐渐安定。
他们问:“要是不习惯,还能不能回村里住?”
陆柳抿抿唇,看向哥哥。
陆杨点头,说:“可以。你们要是住不惯,不要憋着,直说就好。”
人在不适应的环境里待着,犹如坐牢。
他们是把人接去养老享福的,不是把人接过去活受罪的。
二老神色陡然放松,陆杨从他们眼里看出了答案,他们说出口的却是:“我们想想,我们回家再想想。”
没真的搬家之前,变数太多。
他们没给准话,两个孩子就不用太为难。
陆柳还有点急,看哥哥给他使眼色,才把话头压下,不催着他们问。
尝试印书用了很久,这头说定,就要告辞,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