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迎客时,有小厮准备,茶和茶点都热乎着。
在家中吃喝,他都小心,全过一遍银戒指,才会入口。
“人死了就没了,哪有活人重要?他们不能伤了手足情分。”洪楚说。
陆杨也有一枚银戒指,是黎峰当完护卫后的想法,让陆柳去买的。陆杨都没戴过。
他看看洪楚,又低头看看桌上的热茶,忍不住骂道:“他们是人吗?怎么跟畜牲一样。”
洪楚邀他坐下说,“家业大了,就没亲族了,只有敌我。”
陆杨很担心他的处境。洪楚坦然笑道:“我回府城以后,就到祠堂起誓了,我终身不嫁。现在是我收拾他们。”
两家差距太大,陆杨不知道能帮他什么。
“你挺聪明的,我也出不了几个主意。”
洪楚摇头,“你跟我说话解闷就够了,我在男人堆里待着,犯恶心。”
陆杨回想一下洪家的家宅布局,问他:“你把小孩子们放哪里教学?”
洪楚说:“他们很满意省城的那个烂秀才,既然如此,我送他们的孩子去拜师,他们又怎能反驳?至于学成什么样子,以后是不是废物……呵呵,我相信他们有办法管住那个秀才的。谁的儿子谁操心。”
他到底还是洪家二当家,整个码头都在他的掌控下,送几个人去省城,轻而易举。
他也在找由头收拾人,谁敢私自把孩子接回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陆杨听着解气许多,跟他聊起些从乌伯伯和乌平之那里听来的事。
他对大家族、大家业,还有商人多大算大的事,认知很模糊,也听来很多商户多有风险的事,想跟洪楚也聊聊这些。
洪楚给出的回答和乌家父子无异,大致相同。
他说:“我们家在府城,管理着码头那一圈的生意,在商会做会长,承接皇商的生意。整个府城衙门还有部分省城衙门,都是我们家的靠山。像迎接上官、钦差,都是我们家出钱出地招待。水军的军饷,我们以捐赠的名义,年年都是上万两白银的支出。城内有需求,比方说赈灾、修路、给善堂捐赠等,衙门到商号募捐,我们家都是牵头的。靠山不能是某个官员,官员都是水做的,今天流到你家,明天流到别家。”
指不定哪天就流进臭水沟了。
至于家业多大算大,洪楚摊摊手,“我家这种就太大了。你提的那家,姓乌?他家就不错,我听过。他家在我家码头有铺面,做棉布生意的,还有承办采购生意……”
洪楚说着,垂眸想了想,继续道:“一年的流水有三五万两银子,明面上跟挣小几千两银子的客商一样低调,到商会转一转,查无此人。”
陆杨惊讶,“你连这个都知道?”
洪楚笑道:“码头、镖局、车马行,船行,我家都有入股,以码头为首。我看看他家出货种类和数量,心中就有数了。他家的厉害之处在于会藏富。我这两年正式接管家中生意,翻阅了历年账本,熟悉客商,才从许多细枝末节的记录里察觉了一丝线索。他家坏就坏在人太少了,多分几个人头挂名,我就看不出来了。”
陆杨没这个看账本事,闻言便说想学。
洪楚揶揄他:“都当举人夫郎了,还要学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