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早就空了,黎峰也有阵子没掏粪,可以挖坑积肥,等开春再种点别的菜。
他在水里捉着陆柳的手揉捏,问他想吃什么菜。
陆柳常吃的是韭菜和豆角,韭菜一茬茬长,方便实在。豆角也是,能长好多,吃不完的就做酸豆角。
也会吃茄子,不过茄子吸油,他不爱弄。做出来没几次好吃,时间长了,就不爱吃了。
春天还种点瓜,到夏季就能吃了。
黎峰都应下:“行,都给你种上。”
陆柳也会种菜的,他在家有帮忙。
“我跟你一起种!”
黎峰记得他担忧过茅房的事,逗他,说:“你挑粪肥吗?”
陆柳皱皱鼻子,都闻到味儿了,不喜欢。
他跟黎峰说:“我挑不动,不过我以前出去捡过粪球,你捡过吗?”
黎峰没有捡过,但他有半夜偷粪的经历。
陆柳呆滞:“啊?”
他知道有人偷粪,他家就常因粪肥的事跟人起冲突,这是为数不多的,家里会跟人闹的事情。
本来就人少,没什么肥料,再被人把粪肥挑走,来年的收成不用指望了。
他一时不知怎么说黎峰,怎么大峰也去偷粪呢?
黎峰跟他讲:“我们那时候是去县里偷的,村里没法偷,都在自家院子里,也都养了狗。县里人上茅房都要钱,自家的粪桶需要花钱倒。我们那时候就悄悄去县里弄。为着一点肥料,费尽心思,到处躲着。
“下午出门,夜里随便找个胡同裹着席子凑活,天蒙蒙亮的时候,跟县里收夜香的人抢时辰。等他们出了城门,我们过一会儿就跟上,说是一起的,然后混出城门。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不能一车就走,就在官道附近找荒地挖坑,把车子清空,先积肥,盖土盖草做遮掩,不能让别人偷了我们积好的肥。
“县里人也不是傻子,一下好多粪车经过,肯定有鬼。所以去偷粪的人不能太多。别人也想偷,要跟我们抢。我们为此跟寨子里好几户人家打过架,说出来都让人笑话。别人打架都是抢水源,我们打架是抢粪。后来我就不干这事了。”
陆柳更加呆滞。
还能去县里偷,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早知道,他也去偷。
这样地里能多长些粮食,家里日子就能好过一点了。
黎峰以为他被这事臭到了,正好水温凉下,他把陆柳的手一起拿出来,用棉帕给他仔细擦干,指缝都印干了水分。
“你还做酸萝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