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啊”了声,不知作何言语。
鲁老爷子说:“我这儿刻印过好几次默写本,他们都是东边拿的书,到西边卖。西边得的书,到南边卖。找的我家这种小作坊,别人查也查不到。”
陆杨:“……”
难怪乌平之说谢岩被坑了。
谢岩又“啊”一声。
水哥儿看看他俩,有所恍然:“上回我去几家书斋问过,他们说好久没拿到好书,难得有一本,也没人能办事,说的是你家相公啊?”
谢岩算算他父亲生病的时日,差不多就那时,他回村里住。
他在县里,没交几个朋友,本就沉默寡言,一退就没音讯。后来被闹到退学,他记得有人来找过他,他没什么反应,后来就没什么人来了。
陆杨抓花生,剥了放到盘子里,说:“这个县城真是小啊。”
他再次看向鲁老爷子,叫了久违的称呼:“干爹,您看看,我相公也是有本事的人,几个书斋的老板都认可的,他这册子肯定能挣钱。水哥哥会刻印,他相公也会,书斋说二月前的生意,你们赶赶工,来得及的。他们只要雕版,你们就挣个工费,不如我这个。我们抽成分账,一起把银子挣了。你待我好,我都记得,这事没把握,我也不会来求您。我又不是丧了良心的白眼狼,我能坑你吗?”
鲁老爷子没吭声,等水哥儿把书册翻完。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提读书多少,常见的书籍都读得通。
现在读书人上学就是为了科举,他们常年跟科举书籍打交道,也要挣科举的银子,每逢考试的季节,他们也会拿出攒下的程文闱墨雕版,印些书到书院外头卖。
常年接触,对科举之道,他们也懂一些。
水哥儿看完,意犹未尽。把书再次递给鲁老爷子。
鲁老爷子愿意考虑,看得仔细,想想家底,跟陆杨说:“你拿五两银子下定,印书的纸张和墨水就暂时不要你给。”
陆杨垂眸算账。距离开学还有十天,最近生意好,又能再炒酱挣钱,让菌子的价格高于干菌子,开学之前可以挣回来。
要是乌平之那头反悔,他能照常送谢岩入学。
账上货款就不动了,黎峰承担了风险,这头办砸了,他要连累弟弟。他决定从束脩里拿三两出来凑数。
他答应下来,鲁老爷子眉头舒展,留他们吃饭。
陆杨不客气,留谢岩在这儿跟鲁老爷子聊天说话,和水哥儿一起去堂屋生火。
陆杨自小嘴甜会说话,满街乱跑,各处搭关系,那时见了人就喊,不是哥哥姐姐,就是阿叔阿婶,给他偷学到不少手艺。
做羊肉就要好手艺,没料理好,羊肉就糟蹋了。
鲁老爷子爱吃羊汤泡馍,陆杨给他炖上一锅。
别的羊肉,他一起处理好,以后要吃,直接取一碗热热就好了,炖菜炖汤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