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幌子关门,丁老板也差点没认出来他,“嚯”一声道:“陆老板,你现在看着挺像秀才夫郎的。”
陆杨听得直乐:“我前几天也穿了长衫啊!”
丁老板摇摇头:“素寡素寡的长衫,叫什么长衫?那就是我们这种掌柜的穿的衣裳,瞧着有一丁点儿体面而已。你这身就不错,漂亮,气派!”
陆杨更是笑,给他展示脚上的新鞋子:“好看吧?我弟弟给我做的,我就是为着配这双鞋,去买了一身衣裳。贵得很,我还说不买第二件了。”
过日子么,能吃饱肚子了,就再奔奔衣裳。
都说衣食无忧、衣食无忧,衣服就是人的皮,这张皮不能差了。
丁老板跟他熟悉,每天早晚开门关的时辰都要唠唠嗑,这会儿也跟陆杨叨叨咕咕算算账。
“县里过日子是这样的,每天喘着气花银子。我家院子里没水井,一个月买水都要八十文钱。再是柴火,这也有四百多文钱的开支。之前想打一口井,结果邻里的院子都出水了,就我家院子不出水。真是没法说理。
“恭桶要倒,这也是银子。门前的水道堵着,还要自家花钱掏。你家有个秀才相公,你可能不知道,好些坏心眼的人,都是天黑以后倒泔水,倒别人家院子外,把门外的水道都堵了!”
伙计工钱不提。再是吃喝,他跟夫郎都在忙,一个守着酒坊,一个守着铺面,家里就晚上开火做饭。
中午能到铺子里吃,早上就难熬。一天天累得慌,孩子还要起早去学堂。所以他常在外头买早饭吃。
再是衣服、用品。做了小生意,也算体面人家,穿得太差,出门在外见朋友都抬不起头。这是面子惹的祸。
而供读一个书生的银钱,真是让丁老板肉疼。
“我说一刀纸,买便宜一些,也就两百多文钱,不贵。可这纸真是不经用啊,一个月能用两刀、三刀,劣质还晕墨,光是纸墨,一个月就要七钱银子!”
丁老板说着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起纸张消耗,陆杨眼皮子也跳了跳。
丁老板家这小书生郎是因为初学写字没多久,现在每天要练大字,耗纸量自然上去了。以后字练小了,耗纸量就会下来,能省不少银子。
他家状元郎就不行了,用纸跟吃纸一样,提笔就没有停下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要写。
上次他收拾稿纸,还在谢岩的稿纸上看他写“有同窗在偷偷挖鼻孔”,这有什么好写的!
但谢岩说,他不写下来,脑子就挤得慌,写了,就能腾出脑子读书了。
陆杨能怎么办?只能给他再买几刀纸备着。
哎!
他俩高高兴兴聊着,互相叹气摇头走了。
晚间吃炒茄子,这是新送来的时蔬。
陆杨做茄子,会用盐把茄子腌制一会儿,杀杀水分,再起锅烧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