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亦知道诸位都有难处,本官何尝不难,可我等再难亦难不过皇上,如今皇上正需诸位出力之际,诸位的付出,相信陛下必不会忘记。”
宋三郎的尾音十分意味深长,在“不会忘记”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言外之意懂得都懂——皇帝陛下忘记你们的好没什么关系,可若要皇帝陛下记住了你们的坏处……?
诸位自己好好掂量吧。
爷俩父子联手,将在场众人一网打尽,可谓一举三得。
唐兴德的银子跑不了,众乡绅富户的银子跑不了,同时三郎揪出的大肥羊高洪福也别想好过。
大堂下面众人哭丧着脸,却不得不转换口风,
言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为朝廷尽一份力。
他们不捐银子自然不犯法,同样的,皇帝一句话交代下去,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断了族中子孙的科举之路。
一众人纷纷说要回去看账,看看能筹备出多少粮银来,实则是互相通气商量捐多少合适。
宋三郎自然不会阻止,微微一笑,朗声道:“本官代巴县的数万百姓多谢各位高义。”
一众人散去,只剩下宋三郎、唐兴德几人,三郎眯眼看向唐兴德,宋景辰亦看向唐兴德,他好像知道这狗官怕什么了。
多智近妖的弟弟
前面处理完了捐银之事,一行人回到住处,三郎坐定,顺手拉过小孩到自己近前。
三郎注视着儿子,难掩嘴角笑意,他道:“咱们辰哥儿刚才可是帮了爹爹的大忙。”
得到爹爹夸奖,宋景辰毫不掩饰他自己的功劳,小嘴巴傲娇一撇,大言不惭道:“我早就说过会帮上爹的大忙,现在你可信我了吧。”
三郎失笑,拍了下小孩肩膀,遂又看向对面侄子,“今日之事,茂哥儿是如何看法?”
宋景茂略沉吟,抬眸道:“三叔,侄儿这几日核查巴县灾情册子,又对比粮册帐本,发觉蹊跷之处甚多。”
茂哥儿曾做过不短时间的账房先生,精于账务,三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宋景茂:“侄儿查阅巴县地方志,了解到巴县现有田地共计三万七千余亩,其中良田至少占六成左右。”
“按照县志去岁所载,仅夏收一季,黍麦亩产就可高达二石,考虑到连彩儿所说中州巡抚为向上邀功,下属县衙均谎报粮产,则按五年前县志所载,亩产亦可达一石五斗。”
“如此,这巴县开仓赈灾不足月余,平仓谷的储备粮便仅剩两百八十二石,不合常理。”
“而今日侄儿观那唐兴德与众粮商之间似乎关系十分熟稔,其中名为高洪福的大粮商尤为显眼。唐兴德此人极是贪婪,侄儿不相信他会与对其无用之人交好。”
说到此处,宋景茂停了停,斟酌道:“侄儿怀疑唐兴德与粮商们相互勾结,私下里掏空了县衙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