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常常从好姐妹口中听道自己爹爹如何如何好,但那样的慈爱宠溺,使得她很难将其与眼前过分年轻的男人联想到一处。
待人走远后,胡绮楠撇了身后的侍女,独自走进父亲屋里。
她掀开门帘进去,却见父亲仰躺在藤椅上出神。
胡季见女儿来了,连忙招手示意女儿过来坐,他刚要说些什么,便一阵急咳,胡绮楠快步进去,却并不慌乱,反而是有条有理地倒水,又从自己腰间香囊里翻出一粒药丸来,等用完药,胡季呼吸才顺畅了些。
看着父亲苍老病弱的模样,胡绮楠心中一酸,横在心口的那些话根本不敢说出来,只错开眼道:“父亲,刚才来的可是靖国公?”
“是她不假。”
胡绮楠看了一眼桌上还未收起的茶盏,垂眸道:“父亲,二哥哥的事不是轻易能了的,靖国公就算应了,也不见得真做什么。”
“我自然知晓,今日请姜静行来,不是为你二哥。”胡季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纵然儿子有错,险些将他气死,可要他目送亲儿子去死,还是心痛难捱。
他看着榻前聪慧的女儿,心痛渐退,又觉欣慰,可欣慰之余,又难掩可惜。
为何就不是男儿身呢?
孙儿虽也有才干,可比起幼女的玲珑心窍,到底还是差了些,可就是差了的这点,让他将女儿的婚事拖到了今日。
万幸姜静行答应了。
“南南,你不问问为父与靖国公都说了什么吗?”
胡绮楠微怔,缓缓摇头道:“就算我不问,父亲也会说的,我只知父亲所为,皆是为了家里人。”
这番话使得胡季老泪纵横,他红着眼圈,攥紧了女儿的手,“今日我请靖国公来,一是想着从端王府那条船上脱身,二则是为了你。”
“为了我?”胡绮楠略感不解。
“不错。”胡季点头,随即叹道:“一封弹劾的奏折不足以让姜静行妥协,她之所以应下,是为侄女和重光的婚事,有意卖好,而为父已然应下了。”
胡绮楠怔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与朴玲做姑侄,是她从未想过的,因着这个消息,她原本要说的事也就说不出口了,索性李家的打算也落了空。
半晌她方才点头,示意父亲自己明白。
“绮南,你要记得,姜静行此人看似平和,实则说一不二,她带兵多年,最是心狠果决,你日后与她相处,相敬如宾就是了,不必强求恩爱。”
胡绮楠洞察世事,怎会不知这话意味着什么,她脑中“翁”的一声,涩声道:“父亲,娘亲不是说将来送我入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