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意温煦,“俸禄哪里够,我做了些生意,养殿下,乃至养东宫都足够了。”
养殿下、养东宫……承桑茴回神,袖口中的右手抖了抖,她用左手捂着发抖的右手,懒散一笑,“朕要钱做什么呢。朕用了承桑珂的帝陵,如今修了大半。”
每任皇帝一登基,就会选择地方造帝陵。承桑珂的帝陵造了十多年,如今正好她来用,也不用再折腾了。
谢昭宁想了想,道:“先生喜欢什么,我去买,随葬,到时候也不会孤独。”
“你去办啊。”承桑茴轻叹一声,右手抖得更厉害,她认真想了想,低头看着颤抖的右手,“你去办,便去办,还有,将那名姓安的大夫宣入宫,朕有话想问她。”
谢昭宁诧异,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承桑茴恍若知晓她的心事,直接说道:“朕想听听先生生前的事情。”
谢昭宁不信,但只能装作信了,“我这就去办,您等上半日即可。”
承桑茴颔首,谢昭宁又问:“那、钱呢?”
“不要,自己留着花。”承桑茴摆手,“宫里有钱,朕何必问你要钱。自己留着哄谢蕴,听闻谢蕴是个会花钱的主儿。”
谢昭宁:“……”
“那我走了。”谢昭宁揖首退出大殿。走
匆匆出殿,谢昭宁脸色发白,更是魂不守舍,匆匆往外走,撞到了人才停下来。
她也不管撞到谁,快步出宫,打马回到谢宅,找到了安大夫。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陛下召见你,无论她与你说什么,你都应下,她若让你瞒下病情,你也答应,下回见面再告诉我。”
安大夫在磨药,闻言后,对她的大惊小怪不觉诧异:“怎么了”
“我猜陛下服了与少傅一样的药,疼起来,生不如死的那种……”谢昭宁红了眼眶,失落地坐下来,“她找你,该是压制毒药的。”
安大夫笑容戛然而止,“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药很隐秘,你以为谁都可以拿到吗?”
“你去宫里给陛下诊脉就知道了。”谢昭宁不想辩解,也懒得辩解,她想反驳,可没有力气去辩驳,忽而一滴泪落下,安大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容我带药箱。”
安大夫有些慌,满屋子找药箱,好像想起一事,“服药者,并不是与常人无异,长期疼痛作祟,手会抖,慢慢地会走不了路。”
这就是谢昭宁最后见到的顾漾明,手不能提笔,走路坐轮椅,走上几步路就会觉得很费劲。
谢昭宁摇首,安大夫终于找到了药箱,拉住她,“走啊,快走。”
谢昭宁回神,领着她入宫。
将人送到大殿,谢昭宁没再入殿,一人坐在台阶上,恍若失去了魂魄般,怔怔看向垂龙道的方向。
安大夫进去的时间很久,久到谢昭宁越发地慌,她不断回头张望,殿门始终紧闭。
不觉间又落雪了,这回的雪花一片片大而密集,她抬首看去,雪花落在眼睫上,瞬息间融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