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霍明的那面,她效仿荆轲,刺伤霍明。
霍明捂住伤口,呵退上来想要杀她的兵将,望着她,只说一句:“你若想替女子做些事,就留下。”
梅锦衣闭了闭眼睛,那抹小小的影子常驻心口。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再度睁开眼睛,望着云浅:“云浅,霍明给了我很多希望,我最后拒绝入朝为官。今上不配为君,太子自小便有野心,你该知晓,你的将来是什么样的局面。”
“若侥幸杀了霍明、剩下的局面,对于百姓对于女子而言,不如霍明活着一统南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自己思量。”
云浅沉默,首次听到梅锦衣的心里话,她知晓,梅锦衣思考的远比她深远。
“我想报仇后,带着秦湘远走,隐姓埋名。乱世之中,想要活着就必须有所舍弃。可我万万想不到,霍明对秦湘,竟不惜手段。”
“不是,昨夜不是霍明的人,他们极有可能来自齐地。”云浅解释。
梅锦衣面色一惊,叹道:“竟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祖宗。齐王投诚,霍明接受,后齐王无故死了。也算是他自己求来的。”
云浅听得心惊肉跳,眼下万不能动齐王,一旦内讧,只会让陆澄昀腹背受敌。
她按住心惊,稳住心神,“活着、一切既往不咎。”
“我若活着,管你生与死了……”梅锦衣的声音愈发小了,唇角轻扯了扯,道:“我做了恶人事,不后悔。”
她望着虚空,空中浮现一个小小的孩童,与南朝人不同,她撸起袖口,露出小小的藕臂,裤子也撸到膝盖,整个人鲜亮极了。
渐渐地,孩童长大了,穿着凤袍,带着花冠,盈盈一笑,满是愁绪。
是她的秦皇后!
她伸手去触碰,奇怪的是碰到了对方的手臂,她笑了笑,道一句:“臣后悔了。”
“后悔当日离去,未能站在殿下身侧,哪怕是死,也当鼎力相助。”
醒来的秦湘怔住了,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下意识回道:“阿姐,谢谢你。”
梅锦衣歪头看着她,舒心一笑,那抹倩影朝她招手,她一直走了过去,终于站在了秦皇后身侧。
望着秦皇后,她万分愧疚,“臣陪您。”
秦湘发慌,见她伸手不对,忙让婢女拿银针,口中嘀咕:“你别睡啊,秦皇后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该向前看,那些女学生可好看了。她们喜欢你呢,喜欢你的课……”
婢女手忙脚乱地翻开医箱,秦湘等不及了,拔下发簪割破手腕,匆匆将血滴入梅锦衣的口中。
然而,她的血终究唤不醒沉睡的人。
秦湘终于哭出了声,“梅锦衣、梅锦衣……”
云浅扬首望着横梁,眼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婢女将银针找来,看着榻上的人闭上眼睛,识趣地将银针放下退出去了。
秦湘哭了许久,脑袋嗡嗡一阵响,云浅上前拿帕子裹着她的手腕,“她自己求来的,你记住她,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