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两步的顾黄盈看到了梅锦衣的背影,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要拦住马车。
风太大,风声呼呼,车夫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声,扬鞭催促马儿踏步。
顾黄盈眼睁睁地看马车离开了。
寒风肆虐,阴云密布,似有大雨来临。
车上梅锦衣却慢悠悠地开口:“你不问我那个梦境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你们为何都做了一样的梦?”秦湘很不理解,一人做梦不奇怪,奇怪的是两人做一样的梦境。
梅锦衣面色冷硬,闻言后坦然:“因为那不是梦,而是前世亲自经历过的事情。唯有亲自经历过,才会知晓得那么清楚。”
“人死喝过孟婆汤,你们竟还有前世的记忆。”秦湘被逗笑了。
梅锦衣若有所思,对上秦湘澄澈的目光,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说:“我们没有过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因为我们重活了一世。”
秦湘面上淡淡的笑容被一扫而净。
梅锦衣低头,“前一世,晋王登基为帝,你被人献入宫廷,从低等的美人做起。后来,你一步步爬上皇后的位置。晋王想得长生,你便献出自己的血,使得晋王身子异常强健。晋王觉得是你的功劳,不断满足你的要求。”
“你杀了很多人,如苏三、前中书令等人。因此,云浅觉得你为自己权势而滥杀无辜。”
她顿了顿,“你喜欢她。”
秦湘屏住呼吸,眨了眨眼睛,“梅大人,最后,我死了,她赢了?”
“对,她赢了,你死于鸠酒。襄平送你的尸骨回温谷,简单的故事裹着沉重的仇恨。”梅锦衣眉眼轻轻皱起,“重来一回,她还是会杀了你。因为你的做法违反南朝律法,她对你,不会留存一丝怜悯。”
秦湘看着她,摇摇头,神情释然,“她就是这样的人,若改变了,便不是云浅。我与她已划清界限,你不必提醒我。在这个故事里,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看客。我什么都没有做。”梅锦衣怔了一会儿,“我看着你从仰慕到想着与她和平共处,可最后,你死在她的手中。”
“我看着你从清纯到苦涩。”
秦湘苦笑:“宫廷乃是鬼蜮之地,哪里还有感情可言。”
她很清醒,也知晓云浅的脾性,莫说是祸国殃民的皇后,哪怕是如今的她,也不会留情的。
“现在的你,还盼望吗?”梅锦衣问。
秦湘摇摇头,认真回答:“不会了。我说过,与她划清界限,你做这么多,是想让我看清她,你做到了。梅大人,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让你活着。”梅锦衣话语苦涩,“我想你长命百岁,仅此而已。”
同样的话再听一遍,如雷击顶。秦湘想起了襄平郡主,她也是希望她活着。
仅此而已。
她苦笑:“我有那么愚蠢,蠢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吗?”
活着才是希望。
梅锦衣抬首,光明正大的看着,目光沉沉,第一回正视她的小皇后。
“世间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一方的人多了,便是对的。阿湘,温孤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