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懒懒地抬眼,脸颊红成几小时前的晚霞。
月光下,卢箫与那双灰绿色对视一刹。她有些困惑,因为好像在那眼神中找到了奇异的悲伤。
周围的窃窃私语变本加厉,黄段子的主题加了另一个人。其实他们并没注意到走进来的人的身份。
卢箫尽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带上责怪,同时蹲下去,尽可能铁面无私地将白冉的衬衫扣子扣上。
“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为了忘记。”
“忘记什么?”
“忘记我喝了这么多酒。”
“……”
都不用看她的脸,卢箫就听出来了这些话的嘲讽意味。白冉又在调皮。
呛人的酒气。
虽然卢箫早就不再对酒精感到恐惧,但此刻白冉身上的酒气实在过于浓重,让她不得不放浅呼吸。
系好扣子后,上尉叹了口气,严肃地盯着她:“你知道你违反了军队纪律了吧?”她确信白冉的意识实际是清醒的。
背后莫名传来了一阵口哨声,也不知道是谁不要命起了哄,抑或是没看清楚来的究竟是哪位长官。
“洛斯!”内贾德尴尬地小声训斥。
卢箫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周围的男兵们,眼神可以杀人。
“都没事干吗?”
男兵们困惑地看向说话人的肩章,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最高长官卢上尉。
而反应过来后,他们立刻四散奔逃,只祈求长官记不得他们的样貌。
待周围的人散去后,白冉无辜地笑了笑:“处分?无所谓,又不敢开除我。”
说罢,她装作不稳,直接向上尉的身体倒去。
猛然附加的重量让蹲姿的卢箫差点晃到地上,赶快撑到草坪上保持平衡。但她终也没有推开浑身酒气的白冉,温柔地任她熊抱。
“你怎么了?”
“如果能在30岁之前就死去多好?青春永驻呢。”
卢箫以为她在怀念死去的黄莺,内心一阵酸楚。刚想开口安慰时,却因白冉的下一句话噎住了。
“这样你就能永远只记得我最好的样子。”
“我说过很多遍了,只要是你,岁月的痕迹也是美的。”卢箫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白冉的语气越来越像个委屈的小女孩。
“今天我站在镜子前,我发现胸有下垂的趋势了。”
“那是因为你丰满,跟年龄无关。”
“我也没有吃很多,可腰围还是变粗了。”
“哪有?我感受不到。”
“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我倒持有相反的意见。你的脾气本来很糟,现在反倒越来越好了。”
但白冉好像越来越不清醒,甚至开始自说自话。她接下来的话既没有回应卢箫的安慰,也跟前面的话都没有关系。
“也是呢,反正大家的日子都不多了……”
莫名其妙的话最让人害怕,正如白天时听到的那个假设一般。
卢箫内心一颤,问:“为什么?”
而环在身上的人并没有回应。
她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