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红线凝结,妖丹重构出凤凰的虚影。
树妖眼眸中的光晃了晃,下意识地喊出声:“江如练。”
“咔哒”,身前的石子滚进悬崖里,也惊醒了树。
她连忙后退好几步,再抬头已经寻不到方才的虚影了。
苍白的人影伫立在崖边良久,站不太稳,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散。
重生后凤凰什么都不会记得。
树妖觉得这样更好,江如练会拥有一大片森林。
会忘了自己,再去找一棵心怡的梧桐安家。再飞遍九州四海,直到寻到可以携手一生的妖。
去过本该属于她的,自由安稳的一生。
强压下涌上喉咙的血,树妖皱着眉辨别方向,她还想回到昆仑,再把自己埋进雪里。
失去了妖丹的妖,最后只会走向死亡,她想死在昆仑。
跌跌撞撞地走出几步后,树妖发现自己的视角明显变低了许多。
伸出手,骨架也小了一圈。
她好像要去找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可心像是破裂的瓷瓶,记忆从缝隙中溜走,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人长相了。
“江如练?”
是这个名字吗?
树妖茫然地走着,只觉得天大地大,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归途。
她愈发浑浑噩噩,无法思考,但能勉强记事。
比如摔倒在树林中后,有一对儿好心的夫妻把自己救了回去。
又比如,妇人给自己取名为卿浅。
每次自己一动不动地守在门边时,妇人便塞过来暖和的兽皮袄。
然后哄着问:“小卿浅在等什么呢?”
“等她回来。”
这样的回答重复了无数次后,妇人总会摇头叹气:“唉,傻孩子。”
而后一天深夜,饥饿的狼妖袭击了村子。
慌乱之中,卿浅被妇人藏进了雪里,等挣扎出来的时候小院已是遍地狼藉。
血溅在地上分外刺眼,残肢随处散落,惨烈无比。
直到最后,猎户仍用仅剩的手臂护着自己的妻子。
卿浅呆呆地蹲下身,伸手去摸妇人的脸,凉的,和自己一样凉。
她掬起一捧雪撒在这对夫妻身上,直到白雪成冢,恰有一白衣人撑伞而来,翩然若仙人。
卿浅对她生不起警惕,便由着她靠近。
“仙人”走上前,附身拍掉卿浅身上的雪,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卿浅。”
乖乖巧巧的,脸上的软肉削弱了冷清的气质,连白云歇都忍不住想捏。
她调侃起来:“守在这做什么,不知道逃命?”
卿浅还是那个回答:“我要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