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剩他自己之后,这个习惯依旧保持着。
就算是一个人,他也还是觉得以后都会很好很好的。
可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没劲头,啥也不想做。
他草草吃了口饭,然后开了电视。
没开索宥桉买的那个超级大的电视机,智能电视,他搞不明白怎么用。
还是搬出了自己家那个小破电视,各种线插好,看完新闻联播就等着看春晚。
电视机里热热闹闹的,他屁股下面的炕也烧得热乎乎。
汤秽面前放着一盘瓜子,边吃边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就已经跨了年,春晚的节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外面家家户户在放响亮热闹的鞭炮。
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哪里的人放了烟花,因为实在太远,他只能看见烟花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汤秽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从炕上下来,还差点弄撒了瓜子。
他穿着拖鞋跑到另一个屋里,咧嘴笑着说:“叔,婶儿,过年好。”
他让自己笑得灿烂点,深深鞠躬,从兜儿里掏出了两个红包。
“俺给你俩准备了压岁钱。”他小心翼翼地将红包放在遗像前的小桌子上,“按理说,你俩投胎去了,到今年得十岁了。”
他抬手揉揉鼻子:“还是小孩儿呢,俺得给你们压岁钱。”
他说完,看着照片上两人的笑脸,目光扫到了一旁索宥桉给他们画的全家福。
笑容僵在脸上,汤秽又吸了吸鼻子,伸手拿过了那副画。
画得很好,三个人都看起来特幸福。
汤秽用袖子蹭了蹭相框上的灰,这相框据说很贵,是索宥桉让老杨特意去买的。
“不管咋的,都谢谢你。”汤秽看着画,想着那个说好了要一起过年,却突然消失不见的人。
他是失落的,这一点他没办法否认。
甚至有些生气,就算走,好歹说一声。
可他又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人家在这里已经陪他热闹过了,他还有啥好说的。
汤秽接受了。
就像接受了他生来就是孤身一人的事实。
他是个很现实的人,打从一开始就没真的期盼过什么热闹和家人。
都会走的。
他很清楚这一点。
都是借来的、偷来的,短暂停留的。
有过就够了。
他想,不管怎么样,他在这里的那阵子对俺是真心实意的,那就挺好了。
汤秽确信,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让他们匆匆离去,不然他们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的。
一定是这样。
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很天真,可人在某些时候总要天真一点才能活下去。
他把相框擦干净,准备重新放回去。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写在画背面角落里的一排字。
他不认识那些字,可他认识索宥桉的笔迹。
是那个人留在这里的。
可是,他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