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内心是嗤之以鼻的,边哼哧哼哧干活,边说:“那是娘子还没开始饿肚子呢,要饿了肚子,才晓得有口饱饭吃是多么珍贵。”
想了想又说:“不过不管怎么着,冀王也是靺鞨的大王,再穷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不会让您饿肚子的,对吧?”
又觉得温凌虽然性格可怕,但身份地位端着,作为郎君应该也还不很糟糕。
外面突然一阵欢腾。
凤栖在溶月想问什么之前先说:“他们打赢了。”
溶月满脸惊喜:“太好了!那是不是可以到城里了?”
凤栖说:“只是打赢了一仗,还没有破城呢。”
“啊……”溶月有些失望,又好奇地问,“这是外面欢呼的靺鞨士兵说的?”
凤栖淡淡“嗯”了一声:“他们叫着呢:‘东城防御最空,角楼已经被砲轰掉’‘先上壕桥,再上云梯,管保他们撑不过三天’……”
“啊,会靺鞨语还真好。那么,‘壕桥’‘云梯’是什么东西?”
凤栖不由一笑:“难得难得,你还对攻城军械感兴趣。”
溶月知道凤栖这张嘴最不饶人,也习惯了她的刻薄话,笑道:“奴才不想知道。奴只想赶紧进城睡在离地两尺的床榻上,而不要日日睡潮湿的泥巴地,听风就在耳朵边呼呼的吹!”
凤栖笑道:“一定还想吃点城里馆子才有的炖酥鹅、冬笋汤、蜜火腿、韭黄鸡子、煎烧鲤鱼……”
“谁说的?哪个那么馋!”溶月不服气地说完,口水已经不自觉地在喉咙口“啯”的一声,让凤栖笑出了声。
外有一人经过,听见她那银铃般的笑声,脚步突然一滞,屏住呼吸,在她帐篷门前驻足发怔。
第48章
风雪里劳心劳力的日子,即便是男人也觉得煎熬,但是为了心里的目标,温凌必须一往无前。
此刻,路经她暖融融的帐篷,里面的火光一闪一闪,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里面的笑声轻松明快,仿佛在追着人跑。
他顿时觉得疲乏了,想躺在这暖融融的帐篷里好好睡一觉,不再去想明天决定性的大战的每一个细节。
温凌忍不住就伸手揭开帘子。
门里面被闩住了,但门闩简陋,他一使劲,门闩断开,门就开了。
他往里进来,无赖一般往榻上一坐,说:“有点累了,我今晚不走了。”
溶月刚刚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幸好被凤栖用力捏了一把手腕,才把声音咽了下去。她心里不忿,但又不敢顶撞这个可怕的冀王,只能看着门,顾左右而言他:“啊呀,门怎么坏了呢?今晚这样的大风雪,可不得冻死了?”
温凌说:“笨!去外面捡根树枝闩上不就是了?”
见溶月气鼓鼓站着不动,不由眼睛一眯:“哪句不明白?我教你?”
溶月觉得这家伙可恶至极!做了坏事还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但是又实在怕他,只能一步一回头地出了帐门,寻找能当门闩的树枝。
温凌说:“我累了,你过来。”
凤栖问:“我过来干嘛?”
温凌觉得好笑:“我一路带着你,是少个吃闲饭的么?”
凤栖看了看他说:“那你是少个伺候的‘丫鬟’?”
温凌觉得她嘴尖舌利得可恶,收了一丝丝的笑意,冷冰冰说:“嗯,少个床上伺候的人。你过来,我教你伺候。”
而凤栖自顾自说:“不用教,你想好了就行。应州应该半个月内能拿下吗?可是冰天雪地的,再往云州打,实在风险太大。而且应州打下来,对里面的人也算是惨战吧?他们愿意把口粮留给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