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碗,觉得酒劲很小,凉润可口,肚腹里如水沃火,很是舒服,于是又来了两碗过过瘾。
温凌骑马到了晋王的公馆时,也头脑清醒,满口余香。
见到晋王,问清了凤霈确实答应了登基南梁的皇位,温凌不由嘴角扬起一笑,说:“大王果然是个明智的人。前情往事,咱们既往不咎。”
凤霈脸色一滞。
温凌以为他想到了女儿之死,有些恼恨自己。
此刻并无外人,他放低放缓了声音,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杀凤栖她和我说她与别人睡过,我气得脑壳痛,也没有舍得杀她;她当着我的面,要与别的男人私奔逃跑,我也只想杀那个男人,还想把她留下来。但是,大概是话说重了,以往么……也打过她,把她吓到了……”
他有些歉疚一般,赧然看了凤霈一眼,才又说:“哪晓得她寻了那样的短见。”
好半日,他才又说:“我难过了很久,所以见到大王,还是希望……希望补偿的。”
说完,突然觉得酒气冲头一般,眼眶子一阵酸楚,仿佛那酒就要涌到眼眶上一般。
温凌唯恐叫人看笑话,扶着头说:“刚刚喝的酴醾香酒,怎么有点烈?……”
凤霈迁延了一会儿说:“重酿酒是后劲大的。若觉得口渴,可以喝点茶。”
扬声叫:“来人,给冀王送茶。”
温凌忙摆摆手:“不用送茶,我自己去找点水喝。”
他步伐已然有点踉跄,眼前不知是泪光还是酒障,仿佛有重影儿。
隐然觉得这间公馆飘荡着小团龙的茶香,踉跄间跟着香气走,几个丫鬟来拦他:“大王,茶房里是厨娘呆的,您请上座,奴们给您把茶端过来。”
温凌一把推开几个丫鬟,脑子里一层雾似的,脚步也踩在棉花里似的,一阵说不出的迷茫、软和、适意,又是口干舌燥的,想一盏清冽的茶水。
茶房里的厨娘们怕见生人,四下躲藏。
他叫道:“躲什么!我就要一碗清茶!”
四下环顾,突然见一群青衣、灰围裙、首帕包头的厨娘里,有一张脏兮兮的面孔很是熟悉,不由瞠目,指定了叫道:“凤……栖?”
“凤栖!你站住!我看到你了!”
他禁不住重酿酒的后劲,想追上去却脚里拌蒜,只能扶着一根廊柱,指着那蹿向走廊尽头小门的身影,大喝道:“你哪儿也别想跑!”
第139章
温凌醒过来时,头疼欲裂,觉得身下睡的床榻的触感与自己的床不一样,他警觉地一个翻身坐起来,睁眼打量,果然不是自己的床。
这张是拔步床,四边床栏雕花髹漆,贴着“巫山神女会楚襄王”的螺钿饰画,锦绣幔帐,里层是烟霞色薄纱,四围挂着香囊,散发着似麝非麝、似花非花的淡雅香气。
温凌揭开身上盖着的丝绵薄被,看了一眼其上纠缠的龙凤团花刺绣,一把掀开帐子,见窗边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那曼妙的身姿、熟悉的侧颜让他脑袋“嗡”地一声响,不觉痴痴道:“凤栖?……”
叫完,那女子款款回眸,对他泠然一笑:“认错人了吧?”
温凌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确实认错人了。
这女子和凤栖有五六分相像,但仔细看还是不同的。
她倒也和凤栖似的嘴不饶人,看他的眼神钩子似的,又有点嫌弃似的:“一身的酒味!不知喝了多少!说你真的量大吧,怎么跑几步路就扒着柱子,‘咕咚’倒下不省人事了?”
喝烈酒反而有节制,喝这种看似不烈却后劲大的酒,酒劲一上头简直控制不住。
温凌心里郁郁,揉了揉中酒的头,闷闷说:“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