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溶月抱着一条薄丝绵被进到凤栖的营帐,叫了声:“娘子!”喜悦到落泪。
凤栖回应道:“可算把你盼来了!”
溶月铺好被子,说:“我给娘子梳一梳头发,洗一洗脸娘子别推辞,奴做梦都想再伺候您一回!”
她慢慢梳着凤栖乌黑的长发,忍不住要发牢骚:“这里一定叫娘子吃不好睡不好吧?头发都毛糙了许多!也没有以前那么乌黑丰盈了!好好一朵花儿,却不能好好养着,弄得杂草一般慢待,真是”
凤栖笑着接话:“猪拱了好白菜,鲜花插在牛粪上,对不对?”
溶月说了一声“对”,然后吐吐舌头,下意识地四下环顾:“不会有人在偷听吧?那估摸着我的舌头可就要保不住了。”
凤栖笑道:“你只不过说了一声‘对’,没事。再说,这毡帐篷挺厚实的,咱们说点悄悄话谁听得见?”
两个人躺下后一起聊了聊晋王府的情况,也谈及了晋王被新君所杀的事,说得凤栖又哭了一场。
溶月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说:“迟早有报应的!我看现在那位皇帝,一定是横死的命!他想着左右逢源,谁都肯他左右逢源么!”
还想再说,突然觉得被窝里凤栖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手。
而后听见凤栖幽幽说:“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每天念诅咒的经文咒他早死!”
溶月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呆呆地只“嗯”了一声。
然后感觉到凤栖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第一遍没感觉清晰,轻轻“啊?”了一声,凤栖又慢慢写了两遍,然后在黯淡的烛光里对她努努嘴、挑挑眉。
溶月感觉到了,她写的字是“隔墙有耳”,顿时心一拎。
凤栖却在她发呆的时候,继续带着哭音诉说自己的痛苦与委屈,几乎说了半夜。
最后在溶月耳边轻轻说:“明儿看。”
第二天,温凌果然来了一趟。
脸色不怎么好看,瞪了溶月一眼,又瞪了凤栖一眼。
溶月想到昨晚凤栖说的“隔墙有耳”,不由紧张得咽唾沫。生怕自己应和了凤栖那句“鲜花插在牛粪上”,会气得温凌割她的舌头。
凤栖却很放松,露出久违的微笑,对温凌说:“到底人是要疏通情绪的,我已经好一阵想到爹爹就难受得心脏疼,翻来覆去彻夜难眠了,昨晚上有溶月陪着,真真睡了个好觉!”
温凌随口道:“聊了什么啊,让你睡了个好觉?”
凤栖说:“没聊什么,女儿家的一些私话。”
温凌也不戳破她,只等她自己说:“今晚……能不能再让我们一起?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松乏了,好不好?”
他才说:“本来是不行的,不过看你可怜,再准你一夜。”
凤栖笑起来:“多谢你!”
温凌勉强地笑了笑,吃饭时用解手刀狠狠地割着熟白肉,狠狠地蘸着酱汁,狠狠地在嘴里咀嚼。看得溶月胆战心惊。
又到了晚上,溶月低声说:“我怎么感觉他迟早要杀我呢?”
凤栖说:“不会的。”
然后用手指蘸了洗脸水,在妆镜上写:“他在等你的消息。”
写完就用手抹掉镜子上的字迹,从镜子里看了溶月一眼。
溶月胆战心惊地点头。
凤栖说:“我头发毛糙,你梳的时候慢一点,刚刚扯得我头皮痛。”
溶月“哎”地答应了,然后看见凤栖又蘸水在妆台上写:“他怕幹不思抢功,怕吴王倒戈。”然后飞快抹掉了,对着镜子做了“反间”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