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忙着承诺,只揉揉她的头发:“我自有我的主张,你不用管太多,只看我能不能做到。我做到了,你肯付出什么?”
凤栖半晌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信任地望着他。但等他起身想走时,她又说:“说实话,我不太信你。但你若真能为我报仇,废如今这位暴君,而让我哥哥登基,我……我可以……”
温凌等了半天,她始终犹豫不决,没有把她的承诺说出来。
他只能摇摇头说:“你不必说了,你的承诺我也不信。何况,你能给的,我都能得到。我想要的,无非是……”
他也欲言又止。
她的身子,她的人,他很快就能到手了。他想要的,无非是她的心。但这并非承诺一句就算数的,还得慢慢把她煨化了,非一日之功。
但值得一搏。
凤栖搬到了旁边的营帐安住,不在他的主营帐边,免得血光冲突了他。防务虽有,到底不如中军营那么严格;军医和侍女也不敢少,要全心全意伺候她把小月子做好,才能再回他的中军帐里。
算盘打完,看着突然空落落的被窝,温凌心里一空,伸手在被窝里一摸,尚且有她的体温留存。这又是他动心忍心的时候了,熬过这段时日,专心把四个渡口的军力布置好,水军操练起来,给汴梁足够的震慑;再密切关注北边的动静,不能给幹不思一点南下抢功的机会,最好自己亲自把控并州,等局势稳了,再想办法像凤震一样除掉自己的弟弟,以军功为最高的靺鞨部族里,当然会考虑他温凌接班掌权的事。到时候他良久的苦心孤诣就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想得满足,不由躺倒在凤栖用过的枕上痴笑了好一会儿,许久才再次冷静下来。
眼见到了午饭的时候了,便去中军帐里,说:“今日我请章相公用餐,备些好的酒肉,就我们两个,其他人不要进来。”
章谊到了帐营里,见温凌言笑晏晏,点点手先叫在矮榻上安坐,接着又亲自为他斟酒:“章相公,昨日孤要试探你,免不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做派,你不要生气。”
章谊笑道:“臣当然晓得二大王的意思,怎敢生气?臣一直蒙二大王照应,又岂敢不效忠效死?”
见杯中酒满了,连称“不敢”,又跪直身子为温凌斟酒,举杯道:“这次和议顺利,除掉了曹铮与晋王,可喜可贺!臣先奉大王一盏酒!”
温凌“滋溜”喝了一杯酒,目视章谊,俟他也一口喝了,才笑道:“除掉曹铮是第一步,把并州军的势力剪除;其次要真正夺取并州,既要城池,还要军权。这步做完,和议中其他项目才好继续谈下去,否则,宛然卧榻之旁有人酣睡,即便是拿了岁币也难以心安。”
章谊道:“是,官家是愿意划淮而治的。”
“划淮?”温凌眼睛一眯,斜眸望去。
章谊陪笑道:“毕竟嘛,河南富庶,又为运河枢纽,已经很叫人不舍了。若再割让淮南,真正要叫人骂死。”
温凌笑意已经没了,举杯半日道:“上次我谈的可是划江而治。”
章谊道:“是是,不过,鄙上确实为难。”
见温凌脸色越发难看了,忙压低声音说:“大王,鄙朝中不同意和议的臣民也很多,如今太学生闹得不可开交,各地百姓对杀曹铮的事也很不满意,您总要给我喘息的机会!饭要一口一口吃,地也要一块一块割让,您说是不是?”
温凌半日才略有颔首的样子,问道:“你不是说凤震尽在你的拿捏中?怎么看着不像?”
章谊嘴角抽搐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官家自有他从吴地带来的私人,臣其实并不真得他的信任。只是如今要和大王议和,他不得不先听任我的意思,猜忌又岂是没有的?”
温凌松弛一笑:“我就说!你是我的亲信人,我从析津府一路简拔你,自然要你能为我所用,在汴梁能说得上话。既然凤震也有他的小算盘,不妨我这里再施施压,叫他放些实权给你。”
章谊不由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又道:“其实枢密院的位置还在皇帝直接掌控之下,如今这混战时期,还是要像曹铮那样执掌一方土地和兵权,开府建牙才有保障。并州……”
“并州是个好地方。”温凌斜眸望着他,微微笑道,“如何呢?”
章谊垂头笑道:“臣的小儿在析津府大王掌控之下,臣若得并州节度使,控并州军权,怎会不为大王效力?并州南可控洛阳,东可控河东,只是晋人刁恶难管,须先由汉人自治,而后再延请大王辖下谋克猛安协理。臣这番话纯纯是为大王着想,绝不敢有私意。”
温凌点点头:“我知道。那如今你们官家又是打算把并州给谁管呢?”
章谊道:“目下是他在吴地时的一个亲卫首领领了监军之职,而并州节度使还未曾委派。好像……太子也有心掌控并州军权,和官家提了几次,我安插在官家身边的人告诉我的,应该无误。”
温凌道:“看来,凤震也不大让人放心啊。”
章谊长叹一声,尽在不言中。
第24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