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还有两架威力极强的神臂弩,“嗖嗖”两箭射出对准了幹不思。
幹不思先还在马上发狠,咬牙切齿打算破城门后就要屠灭全城的男人,把女人抓进营帐,睡完就当“两脚羊”吃肉。
哪晓得什么东西带着破风声从他脸边划过,明明并没有射中他的兜鏊,但耳边头皮一阵发麻的“嗡嗡”声。
随后,身后一声闷响,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身后的士兵们也发出惊呼。
他不由勒住了马,扭头一看,是紧跟他的一个亲卫替他承担了这支弩。箭。
神臂弩的威力惊人,箭镞直接穿透铁浮图当额的铸铁片,巨大的冲力直接把人从马上打了下去,半边脑袋好像都碎了,在地上淌出红白混合的脑浆。
幹不思这才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观察战场的情景被弩。箭射中的靺鞨骑兵纷纷落马,即便没死的,也在地上痛苦蠕动。冲锋的士气早已被吓了回去,只是害怕军令如山,暂时不敢圈马后退逃跑,但挽缰的手都是控着力气,不敢放开一冲骑兵的威势就在速度和力量上,现在这模样,只怕没到城门前就已经泄力了。
他虽然气得发抖,但这几年打仗,“乘胜追击、战败鸣金”的浅易道理还是懂的,即便咬着后槽牙恨到极处,还是不得不说:“妈的,中了狗汉人的埋伏!鸣金!收兵!不能跟他们硬杠,不能把我的人都造完了!”书茨
磁州的守军和百姓第一次见到不可一世的靺鞨人如此狼狈地收兵撤离,激动到一起欢呼起来。
对着在城墙上指挥的高云桐宛如膜拜天神。
唯有凤栖捅捅他:“喂,没完事呢,别忙着傻乐。在他冷静下来重整旗鼓之前,赶紧把该干的事儿干了。”
她仔细观察过,逃跑的士兵倒曳着长戈,打马打得山响,应该不是佯败。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放出一批骑兵,绕郭外一圈检查战场,若遇到倒地而没有死透的靺鞨兵卒便是一枪杆刺下去。然后城中壮男健妇们在并州军和义军的掩护下提着篮子筐子奔到田地里,捆扎割好的青麦。
士兵们则把靺鞨遗留的战马牵好带入城中,又从战死的士兵身上剥下浮图铁甲,拿来长弓和腰刀,欢呼着:“真是好东西!修修补补都还能用!”
城里宛如过节一样,青麦仁做成各种好吃的,伤残不堪用的马匹烤熟吃肉。百姓们箪食壶浆犒劳军队,夜晚点起过元宵才用得上的花灯,把满城打扮得灯火辉煌,热闹无比。
连腿伤的曹铮都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跷着脚到城墙上看靺鞨惨败的模样,看百姓欢乐的模样,看得先是放声大笑,接着却又老泪纵横,嘴里只问:“高……高嘉树呢?高将军呢?”
人们指了指城墙一角的望楼:“高将军说大家只管欢乐,他携浑家去看看哨楼各处的情况,以防靺鞨偷袭。大概今晚的月色好,两个人在上面看得不想下来了。”
曹铮咧嘴一笑:“今晚月色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得打扰他们一下。”
他上城墙腿脚不便,侍从要来扶他,却被一把推开:“我能行的。”
独自拄着杖,杖头挂一个酒葫芦,另一手扶着粗糙的墙砖,叹一声:“不知老夫尚能为国守此墙否?”,然后很卖力地跷着脚一步一步向上登梯。
三丈高的城墙,他走了两刻钟工夫,进了哨楼,又费了半天劲,爬到二层上,听见楼上的瞭望台上,小两口正在说话。
“……月色这么好,你就只会谈这些没意思的?”
“咦,不是你先说想听听我的见解?”
“可你已经说完了,我也听明白了。”小娘子显得有些娇作,“然后呢,你就只叫我看月亮?”
“月亮多美!”
小娘子其词若憾:“美是美,一腔愁怀,无心观月。”
“要往好的地方看!天下共此一轮月,若是泰山大人知道我们今日携手共赢靺鞨的局面,应该欣慰得很。”
“你不说我爹爹,我心里还好受点,你一提他,我就更揪心了。”
“卿卿,不要急,国家危难,新君不会轻易动杀戒扰乱民心;而我们,也需要证据,天下归心,不是打口水仗。”
“我知道……”她的声音低下去了,给人感觉是靠在了他的肩头。
曹铮的步子顿了顿,心里是难言的滋味,暗叹了一声,怕惊扰人家,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又大声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