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还是没传来贺疏朗的动静,谢欢悄悄扯了扯薛时堰垂下的袖子,引得薛时堰抬眼往他看来,谢欢张着小嘴,无声道:“他还没醒吗?”
怕薛时堰不明白他的意思,谢欢还朝着后面微微努了努嘴,他不敢直接转过去,怕没处发泄的林学士一会儿拿他出去。
薛时堰捻了捻指间,看着谢欢没说话,直到谢欢再三寻问了好多遍,他才屈尊降贵的转身看了看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贺疏朗。
“还没醒。”奶酷的声音响在屋舍内,薛时堰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于是林学士自然朝他看去。
薛时堰望着林学士,真诚建议道:“贺疏朗睡着后向来喊不醒,他爹都是直接把他拎起来叫醒,林夫子若是拎不动贺疏朗,不若试试用戒尺打他试试。”
林学士:……
看着小胖墩圆鼓鼓的身材,林学士咬牙撸起袖子,他就不信了,他还能拎不动一个七岁的小孩儿。
双手放在贺疏朗腰间,林学士奋力一提,紧抿的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嗬”声。
这画面太古怪,谢欢冒着被抓着出气的危险忍不住回头看去,然后就看见贺疏朗纹丝不动,而林学士差点闪着腰。
谢欢:……老年人,还是悠着点吧。
没能将贺疏朗抱起,林学士本就自觉有几分丢人,一抬头又看见谢欢投过来“夫子,你不行”的目光。
林学士脸霎时涨得通红,气咻咻的抄起戒尺就往贺疏朗后背抽了一下。
“嗷呜!”
后背的痛感惊得贺疏朗登时跳了起来,他熟练的用手捂着脸,认错道:“老爹别打了,孩儿认错。”
“认错、认错!知道错哪儿了吗,就认错!”林夫子戒尺敲得砰砰响,气急败坏道:“你若真想睡,何不回家里去睡,也免得坏了博雅堂的风气。”
听见声音不是自家父亲,贺疏朗从捂着脸的两只小肥掌里的指缝中往外看,见说话的人是林学士,贺疏朗将手放了下来,乐呵呵的说:“夫子,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爹又打我了。”
背后还隐隐有点痛感,看着林学士手里的戒尺,贺疏朗投过去不认同的目光,嘟着嘴生气道:“夫子,你怎么还打人呢!我娘说宫里的夫子向来最是尊师重道,儒雅文士,翩翩君子,定然不会动手打人。你怎么还打我,我要回去跟我娘说她骗人!”
一番话说得林学士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是了他为什么打人,要不是你喊不醒他用得着打人嘛!
还要回去告状毁他一世英名!
林夫子冷着脸,朝着贺疏朗阴阴一笑,“成,你尽管回去说,老夫倒要看看将军夫人自个儿将儿子教的在学堂里睡觉,她有没有脸说我的不是。”
气哼哼的一拂袖,林夫子几步回到讲堂上,冷冷道:“你二人去外头寻间空屋自个儿看书去,巳时老夫回来抽查背诵,若是有一句背不出——”
林夫子脸上露出反派的狞笑,吐出一句话:“一人打三下手板。”
谢欢识时务的低头认错,恳切道:“林夫子,我和贺疏朗错了,不该在堂上睡觉。请您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认认真真念书。”
他连字都认不全,自己背诵要怎么背!
挨板子他也不是专业,可没有贺疏朗耐打!
薛时堰适时在一旁求情道:“谢欢年纪小,没正经上过学堂,第一天有些困实属正常,夫子看在学生的面子上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既然三皇子都求情了,林学士也没抓着谢欢不放。
至于不会说话,又没三皇子求情的贺疏朗则是一脸茫然的被赶了出去。
薛时堰、谢欢他们的授课堂左右两间厢房则是正在读书的大皇子薛明轩、二皇子薛陵钰。
见贺疏朗被赶了出来,薛明轩眼含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贺疏朗拿着一本硕大的《论语》书,按照林夫子所言找了个没人的房间进去,将书摆在书桌上,贺疏朗认真翻了翻,发现根本不认识。
于是他安然入睡了,睡前还美滋滋的想:这次林夫子巳时前都不会来打扰自己睡觉,真好。
谢欢和薛时堰跟着读了几遍,林学士发现他们都会读了后就让他们自己背诵。
快到申时前,谢欢扯了扯薛时堰的袖子,担忧道:“贺疏朗一个人被赶出去了,不会哭吧。而且他一会儿又要挨手板,三殿下你帮他说说情呗。”好歹也是你表哥。
薛时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本殿下心中有数。”
听到熟悉的话语,谢欢噎了下,小眼神不信任的瞟向薛时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觉得这三殿下心中没数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