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循齐无奈极了,端起姿态,又说一句:“我还是喜欢待在家里,夫人说我躺着都可以。”
“那是因为她自己想躺着。”颜执安没好气道,真是老的带坏小的,她说:“日后给你找个嬷嬷,教教你规矩,走路别晃悠,你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日后稳重些。”
循齐听得头疼,伸手捂住自己耳朵,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相处四月后,循齐在颜执安面前展露出稚气的一面,愈发依赖这位‘母亲’。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循齐扶着母亲下车,回首望着面前这座宏伟、巍峨的宫殿,颜执安牵着她的手,道:“看清楚,日后你也是常出入的,循齐,你得记住,切勿被这些东西迷了心智。”
这座殿宇,不单单是富贵之地,还是王朝权力中心。
重檐殿宇,朱红色的高墙下,殿宇檐角上排列各色脊兽,栩栩如生。
颜执安领着循齐,踏上了入宫门的第一步,眸底千回百转。循齐,我带你入宫了,盼你切莫让我失望。
今日设宴在大兴殿,远远看去,殿宇如一座明灯,璀璨如明珠,稳稳地立于大地之上。
颜执安领着女儿入殿,其他人纷纷看了过去,这位年少成名的左相未曾嫁人,陡然育有一女,让所有人都心生好奇。
少女明眸善睐,乖巧地跟着左相落座。左相居帝位之下首位,往后,也是一女子。
右相—上官礼。
礼者,世间之道也。
刚落座,陛下领着太子也来了。女帝一袭龙袍,太子紧随其后,众人跪下叩拜。
再起身,陛下落座,却不见昭惠公主,对面的座位是空的。
女帝看向空荡荡的坐席,眸色骤然一深,询问道:“昭惠呢?”
无人回答。
殿内坐满了人,却沉寂若无人。循齐胆子大,悄悄看向对面的太子,先公主后太子,太子的席位在公主之下,可见陛下对两人的心思。
太子过了年就是九岁了,穿着蟒袍,小脸粉白,眉眼有几分似女帝,仪态端正。循齐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循齐。
两人对视一眼,循齐笑望着他,他的眼神却锐利深邃。循齐不懂如何伪装自己,看过一眼后,便垂下脑袋。此时,耳边传来母亲说教的声音:“他看你,你看他,谁先躲开,谁先输。”
循齐怔住。
“陛下,昭惠公主来了。”内侍的声音十分尖锐,响彻整座殿宇。
纪王在一侧笑道:“公主不懂规矩,怕是走错路了。”
满殿重臣,随意拉出去一个,跺跺脚都会引得京城晃动,这么多人都在等一人,可见这位公主十分没有规矩。
循齐感受到满殿沉重的气氛,吓得吐了口气,这时,颜执安悄悄握住她桌下的手,道:“怕了吗?”
殿内岂止是沉重,分明是一片肃杀。
纪王的嘲讽,让众人开始轻视这位明帝的唯一子嗣。昭惠公主匆匆坐下来,连给陛下行礼都没有行。
昭惠公主坐下后,一旁的太子忍无可忍,道:“皇姐,你迟来也就罢了,给母亲行礼都忘了吗?”
循齐深吸一口气,颜执安意态放松地端起酒杯抿了口,随手递给循齐,“张嘴。”
循齐被迫喝了半杯酒,胃里立即如火烧一般,颜执安这才慢悠悠地放下酒杯,站起身,声音幽远:“纪王,听闻公主是你找回来的?”
循齐陡然一惊,阿娘要干什么?
纪王面色一沉,望向这位年轻的左相,不禁冷笑:“左相是在质疑本王?”
“是质疑您。”颜执安颔首,走至纪王跟前,容色淡漠,“纪王,本相怀疑您以假乱真。”
“颜执安,你休要放肆。”纪王气得拍桌而起,额头青筋脉凸显,“本王是明帝的叔父,怎么会敢混淆他的血脉,你休要血口喷人。”
纪王说的话,颜执安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这位假公主回朝,故意扮丑,好让‘昭惠公主’与粗鄙二字挂钩,让天下人以为太子是众望所归。
颜执安睥睨众人,立于朝堂上,长身玉立,临危不乱,正色道:“因为,真公主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