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啊,”徐二婶心底也高兴,连忙把手里抱着的一捧野草放到灶上,围着徐辞言上下打量一番,眉心一稍,“你二叔昨日上了山,给你们扯了点这药来,就是前两天说的那种。”
她指了指灶台,虚虚比了一把,“你娘不在,出岫你就记着,这么一把,洗干净以后放三大碗水熬了,剩一碗的时候给你哥热热的喝了!”
“别心疼,过两天吃完了,又让你二叔上山找。”
“哎!”
徐出岫脆生生的应下来,听见徐二婶后面的话,又有点不好意思,感激地朝她笑笑。
前几日刚秋收回来,徐家村的谷子都还在各家里储着。今日日光正好,徐二婶也忙着回去晒谷子,说完了就兴冲冲地走了。
徐辞言兄妹俩把她送出了门,走到房头徐二婶回头看了一眼。徐家破旧的大门里兄妹俩瘦猴一样的身板,相互扶着进了屋。
她一时有些唏嘘。
徐家这情况,他们这些亲戚看在眼里也不是不急,但这年头,谁家里也不好过。他们最多也就能给人送送粮食帮帮忙,更多了,就做不到了。
“家里还得有个男人撑着啊,”徐二婶摇摇头,“言哥儿好起来了,徐家的日子就好过点了。”
……
院子里头,徐辞言站在一边,看着徐出岫手脚麻利地搅了搅锅里的粥,又抱着那捧草到院子角落里准备洗。
徐家家里本来有些值钱的家具的,只是后来为了治病,林氏把能当的东西都给当了。
眼下家里就屋里的铺盖床、几件薄衣服两床薄被褥,两把瘸腿条凳、木头挖成的小盆小桶和一口小锅。
徐辞言往灶里看了一眼,说是粥,那实在是折煞粥了,稀饭都比这锅东西浓点。大半锅水里浅浅沉了一层白米,和米汤差不多。
前几日他病重,林氏怕他熬不过去去了,慌忙取了大把米熬成米油给他灌下去。
哪怕昏昏沉沉的,徐辞言也记得那种醇香的滋味。
眼下闻着这稀薄的米味,身体自动回想起来,忍不住咽两口唾沫。
徐辞言强忍着把草盖盖上,心底叹了口气,家里的米大多就进他嘴里了,林氏母女俩一日里就吃这点东西,怎么能行。
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倒了。
他走了两步,蹲在徐出岫旁边,“我和你一起洗吧。”
“哥,”徐出岫动作不停,不赞成地看着他,“你才刚好点,别碰冷水了。”
徐辞言也不固执,他若是再病了,这家里可真是没有希望了。但也没闲着,走到一旁的井边准备拎桶水。
徐家的井是徐父考院试那年挖的,多亏有这口井,林氏才不至于挑着担子去村口挑水。
前世徐辞言也挑过水,他把袖口一挽,动作熟练地把小桶往里一丢。哐当两声,木桶晃晃悠悠沉下去,灌满了水,吊在井壁上。
徐辞言用力一拉,没拉动。
?
他有些愣怔,眨了眨眼睛,咬着牙再用力一拉。这木桶听话地往上一蹭,还不到一米,又啪嗒的掉了回去。
满满的一桶水四溅,桶壁砸在水面上,晃起一阵阵的涟漪来。
徐辞言:“…………”
“噗嗤!”徐出岫刚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一声,接过桶绳来,“哥,你歇着吧,我来。”
她力气显然比徐辞言大多了,轻轻松松地一用力,那桶水就乖顺地被她拎了上来,倒在木盆里。
尴尬,真尴尬。
徐辞言叹了口气,他现在这身体,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听说科举是个废力气活,就他这样,怕不是要死在考场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