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高兰都开始说了,自然不会说到一半就停下:“我爸是一个很老实的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一直在勤勤恳恳的赚钱养家。
我爸和我舅舅一起去了港城那边打工,那时候港城比咱们这边富的多,卖苦力赚的钱也要比咱们这边多不少。
一开始我爸每个月都会打回来不少钱,多的时候能上万,少的时候也有7,8ooo块。
我家用我爸打工的钱在县城里买了楼房,日子也越过越好。
可在我高二那年,我爸突然就不往回打钱了,不止是我爸,我舅舅也不给我舅妈打钱了,打电话问两个人都说入了什么股,做了投资。
家里都感觉不太对,可又没办法确认,总不能跑过去问吧?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我妈突然来了我的学校,她眼眶通红的说我舅舅没了。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妈没有详细和我说,只是让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为自己奋斗出衣食无忧的未来,然后就先一步回了老家那边。
下午,我和学校请好假后,时隔半年我终于见到了我爸,我爸整个人看着比以前瘦了一大圈,他甚至都不敢看我和我和弟弟。
我也没有多问,一家人沉默着去了我妈妈的老家。
我当时心里很乱,我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我舅舅是我妈娘家唯一的亲人,我妈早上眼眶通红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我们三人一路颠簸回到老家,我外公外婆走的早,老家的房子没有翻修过,还是黑砖砌的墙,房间又黑又暗,是那种纪录片内典型的农村矮房。
这间房子从我外公外婆去世后鲜有人来,只有我妈我舅过年的时候还会过来一两趟,在昏暗的房间内贴上窗花,在门口贴对春联,强行装扮出一种过年的气氛。
我们三人到达的时候这个小房破天荒人很多,进进出出挤满了人。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跟随人群走进昏暗的房子。
我在人群中想找我妈的身影,这时候一位我有些面熟的“奶奶”拉住了我,她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闻声看去,才现她红着眼睛看向我,看清楚她的样子后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舅妈,前几天我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是这副样子。
这才过了几天,我舅妈就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泪刷地就淌了下来。
我舅妈领着我走到房子的深处,我妈坐在墙角,裹着应该是我外婆在世时的外套,头蓬乱,整个人都呆滞的样子,只是麻木的在手上不停地叠着农村烧纸的那种银元宝。
我想起大概在三年前,我妈也是这样不停地叠着纸,在同样这个房子里送走了我的外婆。
我跟着我妈坐了下来,在此期间眼泪一直控制不住地流着。
我弟平时很调皮的,现在也默默地坐下了想学着我妈的样子叠纸。
我那时候也给我外婆叠过,想不到现在又坐在这里。银元宝怎么叠我几乎已经忘记,我妈沉默着一步步给我演示着。
叠着叠着,房间外舅妈哭声又响了起来,她的哭声悲痛欲绝,我舅妈没有固定工作,四处帮工赚点辛苦钱,我表妹初一了,正是一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年纪,我表弟只有6岁。
而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突然没了,我都无法想象我舅妈一家要怎么过日子。
葬礼结束后,我妈问我爸,他们到底怎么了?
我爸沉默良久后才说道:“我和波子去赌了,输了好多。”
在我爸的讲述中,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爸和我舅去打工的码头附近有一个小dc,一开始两人都不敢过去,敬而远之。
上上个月我舅生日多喝了两杯,就跟工友一起去了,我爸也跟着去了,dc的人见他们是生面孔,给他们挖了个坑,让他们赢了点小钱,成功勾住了他们。
之后就是一不可收拾,我爸和我舅前前后后输了6o万进去。”
听到这儿,洛明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展,而高兰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林淑雯又瞪了洛明一眼,然后给高兰递去了纸巾。
高兰道了声谢自顾自的说道:“o8年的6o万,在沪上不错的地段都能买套小房子了吧?我爸和我舅舅就这么输进去了。
我舅舅知道自己还不上钱,干脆就跳了河,人死债消,反正他又没什么财产,儿女放弃继承就行了。
我爸本来也想这么干的,可我家的房子写的是我爸的名字,家里值钱的东西最多算夫妻共同财产,他死了只要我们继承房子,就把债务也继承过来了。
我那时候有些庆幸,还好我爸没有跟我舅一样跳河,不然我就没有爸爸了,可后来我却巴不得他死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