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致远坐在上席,嘴角噙笑,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暖玉杯,温润的灵力流淌在其间,将酒水的香气和滋味完美封存。一饮而尽,宛如一条火线从喉咙窜入,而后在胃部猛地炸开,磅礴的药力散入了四肢百骸。好酒!姬致远眼前微亮。方才情急之下,酒水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被体内翻腾的气血蒸干了。如今再饮一杯,才算是尝出了其中的滋味。张麟也喝了一杯,仿佛一团火在体内燃烧,气血登时如火山岩浆一般沸腾起来,轻飘飘如在云端。旺财也对着杯子狂舔。似乎觉得有些不太能尽兴,它又卷起旁边的酒壶,往自己脖子上的小葫芦里灌酒。就连邻座大势至桌上的酒,也被它一扫而空。别看这黄葫芦模样小巧,其能大能小,而且内部空间比起这龙宫殿宇也多遑不让。白色的身影在殿中的桌案上闪转腾挪,宾客们看了眼丝毫没有阻止意思的张麟,不由得面皮疯狂抽搐。妖仗人势!简直就是妖仗人势!这酒中不知道添置了多少好东西,一口下去稳如泰山的修为瓶颈都稍微有些松动,往后余生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喝到。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头猫妖一扫而空。上席的阳江龙王依旧与众人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末席的群妖动静。很快,旺财搜刮完毕。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张麟面前的桌案上,先是亲昵地在他手掌上蹭了蹭,顺势又倒在了桌上,身体一翻,将肚皮露出来。任由张麟揉搓。末席的群妖默默鄙视了它一眼,靠出卖色相的家伙,简直把我们妖族的脸给丢到了姥姥家。呵人妖两派泾渭分明,只有阳江水神这个东道主长袖善舞,游走在多方势力,在上席当中谈笑风生。惹得末席的群妖羡慕不已。不管是啥,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阳江水神,贫僧一路走来,见化于府地界干旱,百姓饮用灌溉之水一应由官府分配,这是何故?”连饮了三大杯,张麟胸中郁气荡开,忍不住对着阳江老龙质问起来:“朝廷敕封你为水神,司掌这化于府地界的行云布雨之事,你便是如此作为的?”阳江老龙被张麟的突然发难,也给问懵了。寻思着你一个佛门的和尚,怎滴管起了大明的事情了?他将佛门的菩萨请来,也的确有自己的小小私心。当初自己的兄弟碧波龙王也是个性情中妖,醉酒之际不小心扫灭了一座凡人村庄,被锦衣卫捉拿了去,最后在京城当着众人的面上斩龙台走了一遭。自此,阳江龙王便心生怨怼。加上恰好姬家伸来橄榄枝,他这才在化于府兴风作浪起来。但他也明白,纸包不住火,它在化于府干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大明朝廷发觉。他必须给自己多谋求一条退路。姬家是一条,但不太保险。就怕自己会成为断尾求生的那条尾巴。事实上,他这种担心是正确的。原本姬致远的打算,是将张麟引诱到这场宴席当中,而后将在场的所有人和妖都灭杀干净。——从他们收集所有关于张麟的情报来看,若是知晓化于府的旱灾,必定会忍不住随大势至菩萨来阳江探查。姬致远现在严重怀疑这所谓的‘地藏王’就是张麟那小子,但又有些不确定。阳江老龙则是想和佛门讨要一个八部天龙的位置,日后若是逃难,也有个方向。如此诸方心思各异,但目光皆是聚集在了突然将矛头直指老龙的张麟身上。尤其是姬致远,虽然没有吭声,但是眼中的狐疑之色愈发浓重。老龙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知府却是赶忙出来打圆场,“菩萨有所不知,自古便有驭民五术,其中疲民之术便是让百姓无暇顾及其他,疲于奔命,治下方才能够风调雨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是在场实力最低微的,但因为有官身,得以被老龙奉为上座。而且阳江龙王每年给他的进俸不少,此刻当然要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进士及第之才,来颠倒黑白了。张麟差点就没被他气笑。没水浇地,粮食产出就少,交完赋税之后果腹都勉强,哪来的力气去偷盗?每天喝水都少,就更不愿意下床活动了。如此一来,可不就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吗?官妖勾结,圈地自养,视百姓如猪狗。但这样的知府,估计在吏部的考核那里估计年年都是甲上。张麟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一旁的大势至和尚嘴角隐晦地抽搐了几下。这小子,动作越来越熟练了。比他这个佛门弟子还要更像佛门弟子了。“贫僧继承果位之时,曾经许下大宏愿”“什么?”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知府下意识询问了一句。大势至心中更是无语,这小子越演越像,看这样子都把自己给骗了。还许下什么大宏愿?这是一品的果位能沾染的吗?尽管如此,他还是压不下心中的好奇,侧耳听着,看看张麟要怎么继续往下面编。张麟双手合十于胸前,目光巡弋了一圈,嘴角含笑。脑后出现一轮光圈,将唇红齿白的脸映衬得愈发宝相庄严。众人只听到他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话音刚落,还不待他们回过神来细细咀嚼这句话。一道紫色的电芒掠过宫殿的上空,宛如水中游弋的鱼儿,倏地转了个圈。下一秒,人头滚滚落地。每一张脸上都残留着生前的疑惑,连反应都来不及。“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今日便是贫僧成佛之日!”“?!”余下的姬致远、锦衣卫咸泰然、阳江龙王腾地起身,诸如其他山神水神都被张麟一剑枭首。紫郢剑立在身侧,南明离火剑和青索剑也飞了出来,立时摆出三才剑阵。姬致远恍然,随即便是难掩的喜色。“我是该叫你张镇抚使,还是地藏王菩萨?”:()锦衣卫:开局佛道双修,横压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