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依然记得,距离高考还有两天时的那个晚上,林雨晨突然说想要和我出去走走,那时的高三已经全都停课了,在高考的重压之下,这两天的时间与其说是用来复习巩固,不如说用来调整心态。
“反正现在暂时也复习不进去什么,还不如出来散散心。”她说。
“我也这么觉得。”我看了看铺满书桌的复习资料,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那就七点的时候在钟楼底下见面。以及,如果我七点十五还没有到的话,你就可以自己回去了。”
“为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老妈会不会放我出去呢。”说完这句话,林雨晨的头像就变灰了,大概是争分夺秒争取机会去了。
我和家人说过自己打算出门,他们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
今年的梅雨季姗姗来迟,天气预报显示往后一周都不会下雨。
上一次下雨还是五月中旬,那场雨结束后一直到现在,每天的最高气温都在三十度以上,刚一出门,我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钟楼的位置坐落在紧靠学校南边一座广场的正中央,也是因此这座广场被叫做“钟楼广场”。
路过学校大门时,我探着头,看了看这个供我学习了三年的地方。
在大门处正好能看到我们所在的教学楼。
现在是六点五十分,放在平常,那里应该灯火通明,所有人已经坐在教室中等待着晚自习的开始,但现在,整栋楼几乎一片漆黑,只有几盏亮着的路灯勾勒出它的轮廓。
继续向南,在走过学校的南校区之后,便来到了广场。
现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没有练习轮滑的孩子,只有几个看起来也是来散步的行人。
我来到钟楼旁,在路灯的灯光下等待。即便距离并不长,在如此的高温下,汗珠依然不住地从我的额头上渗出。
没过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沉闷的敲钟声,一开始我有些迷茫,后来才意识到这是钟楼在七点的准点报时。
约定的时间到了,我环顾四周,开始在零星的人群中寻找林雨晨。
不过不出我所料,直到报时结束,林雨晨都没能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点零一,七点零三,七点零五,七点一十,距离林雨晨给出的界限越来越近了。
我时不时就看一眼手表,身上由于等待时的焦急又开始出汗。
虽说事已至此,林雨晨来的可能性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减少,但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想在今天见到她,毕竟我们已经将近一个学期没有过像样地在一起待过了。
这学期开学后没多久,高三所有班级都统一进行了座位调整,做了一年半的前后桌后,我和林雨晨最后还是分开了。
她坐到距离我两排的地方,如果不离开座位,我甚至没有办法和她说话。
“反正也就一个学期,熬一熬就过去了,至于复习物理这件事,我就尽量自己想办法吧。”换完座位的那天晚上,林雨晨在手机上和我这样说。
不仅如此,从开学第二周起,学校还安排了周六上课和晚自习的相关事宜,周六上课是所有学生必须参加,而晚自习虽说是学生自愿,但到最后也只有两人因为学校离家太远而放弃。
当我再次看过这学期的时间安排表,发现一周已经没剩下多少空余时间时,这才真正意识到高三下学期的紧张程度。
与此相应地,我能够和林雨晨待在一起的时间,便也只剩下晚自习下课后和她一起走向校门的短短几分钟。
在高考这座大山前,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晚自习埋头做试卷时盼望着这一天学习生活的结束。
而当下课铃打响后,我开始迅速收拾书包时,偶尔抬起头看向林雨晨,却发现她已经将整理好的手提包放在桌上,等着和我一起走出教室了。
“你这样未免也太张扬了。”某一天聊起这件事时,我在手机上对她说。
“那以后我就去教室门口等你,再不济就在楼梯口等你,总之我得等你。”她打出这段话的速度异常的快。
于是,我们就这样送走了百日宣誓,送走了一模、二模和三模,送走了无数的模拟试卷与课堂检测,直到现在:六月五日。
我记得二月中旬开学时的气温还在零度左右,“一场春雨一场暖”,三月初的一场雨连下了两天,虽然不大但从未停过,伴随而来的是终于重回零上的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