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圭言笑笑,吃了几口饭菜,目光扫过谢照晚脸上,她心思细腻,看得出谢照晚的迟疑。
放下筷子后,她轻声开口道:“祖母若是想知道秦斯礼的情况,问我便是。他确实受了些伤,但不算重,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几日天冷,他身体虚弱,还需要休养。”
“他最近都住在客栈之中,家中有伤兵,您跟着他,也要去住客栈,想着徐府舒服些,便让您住在这里。”
谢照晚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口中却还是有些埋怨:“那小子连个信也不捎回来,叫人白白担心。”
徐圭言低头应声,没再多言。
饭后,徐圭言打扮一番,半乐和彩云牵着马,马背上装的是贺礼,她去拜年。
一出家门,徐圭言左右看看。一片白雪覆盖在地上,门前这条街还没人走过,他们三个倒成了踩雪人。
拐了弯,出了县衙所在的小巷子后,大街小巷早已张灯结彩,家家户户贴上了鲜红的对联,门楣上挂满了象征吉祥的灯笼。
孩子们穿着新衣,提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在街头嬉戏,欢声笑语融进了空气中。
徐圭言此时心情颇好,作为地方官,县令来说,这片祥和景象是她梦寐以求的,就像她小时候,盛世的后唐一般。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
“姑娘,怎么了?”
彩云发问。
徐圭言摆摆手,“没事,我们先去陆县尉家吧,还没见过他的妻子和刚过门的妾呢。”
“不应该他来给您拜年吗?您去了,这不是倒反天罡?”半乐突然说。
徐圭言满满地摇了摇头,“你不懂,跟我去看热闹就行了。”
一行人来到了陆明川家门前,陆家门前挂着一副精致的绢制对联,半乐上前敲门,奴仆请开条门缝后,看到了徐圭言,即刻将人请了进去。
院中摆满了各式糕点,香气四溢。
陆明川也出来了,过节的轻松氛围让他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县令,您来了,理应我去给您拜年的。”
说这话,招呼徐圭言入内。
“无妨,你和我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徐圭言说着,入了正厅坐下来,环视一周,奴仆两个,紧接着,一位举止端庄的女子走进来,给徐圭言斟茶。
“徐县令,这位是我妻子,宋十二。”
徐圭言迎上宋十二的目光,她的面容透着岁月打磨的痕迹,但却有一种温暖的美。她的五官端正,眉眼柔和中带着一丝坚毅,眼神深邃而明亮。
“谢谢娘子倒的茶,”徐圭言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无意中瞥到宋十二的手,双手虽有薄茧,却修剪得整齐,指甲泛着淡淡的光泽,看得出,她对细节的讲究。
“很早就听说过您,持家有道,还照顾着病重的老人。”
宋十二正要说话,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来,一位身着上好袄裙的老太太走了进来,身旁还有一个扶着她的美人儿。
徐圭言侧头看去,陆明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位是我母亲。”
陆明川的母亲一看到徐圭言,脸上的笑容立刻像花开一样灿烂了。她快走了几步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声音拔高了几分:“哎呀,这不是徐县令吗!您这一来,我们这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呀!”
陆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徐圭言的手,用力拍了两下,仿佛生怕徐圭言感受不到她的“热情”。
她上下打量着徐圭言,眼中带着几分夸张的惊叹:“瞧瞧,这气派,这仪态,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们这小地方可没几个像您这样的俊俏人儿。”
说到这儿,陆老夫人却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些含蓄的不屑:“不过啊,徐姑娘这模样虽是好,可看着……未免也太清瘦了些。哎呀,我们庄户人家啊,讲究个皮实耐劳,您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连根柴都扛不动吧?”
她话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慢,但脸上的笑意却堆得更浓。宋十二站在一旁,眉头微微蹙起,没有插嘴。
徐圭言听完后眉头一挑,眼眸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这老太太穿得讲究,本就是昂贵的袄裙,外头还披着一件上好的绸缎面坎肩,坎肩上用金丝绣着大团的牡丹花,艳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绸缎料子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