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怜怜说:“你可真会说笑,乐章台向来都是靠本事吃饭,何时改为需要别人施舍了?”
秦珍珍说:“你说活也太难听了,什么叫施舍,只不过是相互拉一把而已。”
贺怜怜讥讽她,说道:“当年可没有人拉我一把,难道你曾经被人施以援手吗?你叫我拉一把,你为何不自己拉呢?”
秦珍珍笑得灿烂,说道:“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瞧你还生气了!”
贺怜怜没有理会秦珍珍,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的两人,说道:“与其在这吵闹,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讨好男人。”说完贺怜怜关上了门。
贺怜怜突然感觉腹痛,她上床躺着了,阿昙端了热好的红糖水给贺怜怜喝。贺怜怜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让阿昙放下了,宋昔年为她盖好被子。
贺怜怜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晚饭时候你们再叫醒我。”
阿昙说:“那等会就要到发月钱的时候了,姐姐不如去拿完钱再睡?”
贺怜怜皱眉说道:“我如今难受得很,你们去帮我和杜妈妈说一声,我的月钱等会儿再拿。”
宋昔年说:“那我们先出去了,姐姐你好好休息。”
宋昔年拉着阿昙出了房间,两人回到下院,自己的房中。
宋昔年说:“你可是还在生气?”
阿昙说:“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生气。我知道姐姐们都是为我好的。”
宋昔年说:“生气,就是生气,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不是故意说你,只是你之前的话,说得也太过了些,进了乐章台的哪个不是迫不得已,虽说犯不上帮一把,但着实不该在把她们往低了贬的。”
阿昙惭愧地低下头,说道:“姐姐说得有理,都是苦命人罢了。”
宋昔年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我娘煮了红豆沙,你待会儿多吃两碗,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二人说说笑笑,打发无聊时光。
贺怜怜却陷入梦魇不能自拔,贺怜怜回忆起刚从教坊司到乐章台,她也曾感受到一丝温暖,她也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贺怜怜每天只是给客人跳跳舞,陪着笑一笑,晚上再回到下院钻进婆婆怀里睡觉。
可有一日晚上,她从楼上回来,婆婆并没有睡,点着昏暗的油灯一直在等她。
贺怜怜好奇地问:“婆婆你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
婆婆说:“在给你准备新衣啊!”
贺怜怜拿起衣服看了看,说道:“这衣服不是只有挂了牌的姑娘才能穿的吗?
婆婆慈爱地摸着她的脸,说道:“是啊,你来了也有一个月了,每天上台跳舞,今天终于有恩客,看上你了,你开心吗?你可以离开下院了,去楼上有单独的床,可以吃得好些,穿得好些。”
贺怜怜不可置信地说:“不是说,做官妓要转籍必须自愿的嘛,我并没有向杜妈妈说,我要立马做官妓啊。”
婆婆说:“以你的相貌就注定了不会平凡,何须你亲自说明,难道你在来之前没有想到要挂牌?”
贺怜怜说:“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还想多和婆婆你待在一起,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婆婆说:“我马上要死了,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
贺怜怜笑道:“怎么可能,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婆婆说:“反正你永远记着,如果不想死就要好好活,想要在乐章台活得好就必须不停地向上爬,不择手段地向上爬,不心软,不要相信任何人。”
贺怜怜问道:“为什么?我觉得大家都很好啊!”
婆婆说:“傻丫头,在这里没人会真正帮你的,你只有靠自己。”
贺怜怜反驳道:“婆婆不是一直在帮我吗?”
婆婆说:“因为我要死了啊,帮你是我临死前做的一件善事。”说完把做好的衣服放在床上,下床背对着贺怜怜,把早就藏在袖口的刀子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贺怜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倒在了地上。
贺怜怜抱着她问道:“为何要自戕啊?为何?”
婆婆说:“因为我不想再把命交给别人,我不想被遣走,我要自己选一次。怜怜你记住我说的,如果不想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你就要拼命往上爬。其实我才半老徐娘而已,还有你别忘了每年给我烧纸啊。”说完便断了气。
贺怜怜始终不明白为何婆婆不愿被遣走,甘愿自戕。
她再次醒来时,是宋昔年叫她吃晚饭,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