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的重建本身就不是急在一朝一夕的,说到底是自己太急切了才会失落,不能强加在陆洋的身上,小孩子这样讨打讨说法的举动,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明说所带来的不安和纠结。
就先这样吧。
伸手想去扶着年轻人起来,但是撑起身体的时候,陆洋的动作却在一瞬间让林远琛有些错愕。
第一次,陆洋伸手轻轻地拥抱住了林远琛。
——接上——
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可能是把酒混着喝的后劲终于上来了,也或许陆洋本身清醒,只是酒精从来都是最好的借口。
头脑一阵一阵地发热,一股心气混沌强烈,横冲直撞又找不到出路一般地在心里,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涌上升。
两个人在工作外不曾有过这样靠近的距离,体温气息都近在咫尺。
手术台上,因为操作的原因,作为主刀一助彼此配合协作,离得很近是工作的需要,但拥抱是几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陆洋侧脸传来的温度很烫,被拥抱住的师长没有推开他,带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远琛从来都不是擅长情感表达的人。
惯常的思维和认知里,好像男人就应该内敛深沉,应该刚强克制,多一点的情感外露就会怕被认为是脆弱,他的父亲对他的教育和影响都是这样。
后来跟在陈院身边,比起师门里其他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相对没有太深的师徒羁绊和牵连,跟陈媛在一起之后,反而还更加客气。
父子,师徒,他从自己的前一辈身上并没有学过怎样主动或接受亲近直白的表达。学习,摸索,探究,尝试,他也是在过程里慢慢寻找着出路的。
也许在过去很久之前的某个瞬间里,他也曾希望过有一个人能承接他这样的拥抱,然而匆匆时光里忙忙碌碌辗转,他睁开眼睛就已经站在中年的门槛外,必须收拾好那些过去的疮痍废墟,站在了与所有过往相对的位置。
他看着陆洋,又像是在看年轻时的自己。
“决定带你之前,我其实都想好了的,我不否认棍棒教育的确有的时候能快速达到效果,但是我就算保留一定的惩罚方式,也不想让你重蹈我以前的经历。”
“可有的时候就是很难,人变成自己最害怕最抗拒的样子,往往就是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之间。”
“陆洋,我还是那句话,你恨我,不信任我,我都不怪你。只是我也偶尔会有点急,也会也会需要休息。”
鼻尖被心头涌上来的酸软也带得有些发酸,但是心里也泛开着苦笑,在小孩子面前落泪像什么样子,林远琛回想起车库里那一次已经够了,哪里能再发生。
下意识微微仰起头,想把眼泪倒忍回去,声音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沙哑。
“先起来,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