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怪怪的,”他说,“但是我喜欢。”
不等纪珩说话,汤郁宁低下头来,抬起纪珩的下颔,吻了上去。
风吹过花园里的藤蔓与花叶,风声有些萧瑟。
沈毅本来想来花园找人,但走到拐角处,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去,原路返回。
这一天,汤郁宁陪纪珩在花园里待了很久。
纪珩一直说要回去,汤郁宁就说再坐一坐。
也许是感觉到了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之后能够再来花园里这样坐一坐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汤郁宁难得固执地没有回去。
果不其然,过了两三天,汤郁宁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他更多时候开始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纪珩依然每天回家做饭,做上两人的一日三餐,跟着沈毅来到医院。
但是往往那两人份的饭菜,最后都是纪珩一个人吃的。
吃不完只能倒掉。
纪珩并不想浪费粮食,可他希望哪一天,汤郁宁醒来的时候,想吃他做的面条时,他可以立刻端上来。
因为纪珩也不知道,如果他回家一趟,汤郁宁是不是又会陷入昏迷。
不过事实证明纪珩想多了。
汤郁宁根本就没有再醒来过。
沈毅亲眼看着纪珩前一个星期还每天做两份,后来就变成了做一份。
但纪珩每天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把饭菜分出一半来,放在另外一个干净的饭盒里。
病房里的微波炉没有再用过,纪珩也不想用,每天吃着冷冰冰的饭菜,好像让他觉得自己更舒服一些。
沈毅总是想安慰纪珩,但在汤郁宁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纪珩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总是安静地陪在汤郁宁身边,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做练习题,或者是去花园里摘新鲜的花朵来,放在病房的窗台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子渐渐进入深秋,花园里也没有漂亮的鲜花了。
所以有一天纪珩突发奇想,他要弄一朵……或者是一束,一大片也可以,永远不会凋零枯萎的花。
纪珩在网上找了很久,最后找到了一副油彩画。
不过这种油彩画是需要自己填涂的。
这幅画送来的时候,纪珩一个人都搬不进来。
有了这幅画,纪珩每天除了做题练习,就是画画,涂颜色。
这幅画很大,上面的填涂数字却细密到很难看清。
纪珩一点一点地把画填满,到了后来,却觉得眼睛越来越不舒服,有时候一拿起画,眼睛都干涩干涩的,眨眨眼,视线也会变得很模糊。
但纪珩还是坚持把这幅画画完了。
一幅画差点让他又变成一个瞎子。
但纪珩觉得,可能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
在这幅画画完,纪珩把画挂在正对着汤郁宁的病床的墙壁上的那一天,汤郁宁醒了。
汤郁宁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