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夫夫二人住着还觉宽敞的卧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少,多多和满满还没习惯家里多了个会出声的“活物”,每每听到哭声,都把猫眼瞪得如铜铃,看过来时?像在问你:这是从哪里搞来一个吵闹的崽子。
但?该说不说,他的哭声都是有?缘由的。
要么饿了想喝奶,要么尿布脏了需要换,只要及时?把事办妥,他立刻安静下来,顶着泪花,咕溜溜转起乌色的小眼睛,若你还愿意?扯鬼脸逗逗他,他就会毫不吝啬地还你一抹笑。
凡是上?门探望的,都说这孩子果然乖巧,如在他小爹肚子里时?一样。
七八日过去,刚出生?的皱巴小猴已彻底长开了,一团胎发服帖地趴在脑袋上?,看眉眼像苏乙,杏眼圆圆,看鼻唇似钟洺,山根挺翘。
此外?苏乙最庆幸的,无外?乎他们的孩子长了齐齐整整十根指头,没多一根也没少一根,实在是值得去海娘娘庙多上?一炷香的好?事。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小两口没事就陪在竹床前?,一左一右对着孩子比划,怎么看都看不够,有?时?候还会冷不丁去想,人的肚子里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个小人呢?
想想真是神奇极了。
眼瞧着月子过半,苏乙气色愈发见好?。
钟洺依照自己?原先说过的,成?日杀鸡宰鸽剁猪脚,苏乙跟着一道,将那鸡汤、鸽汤、猪脚汤囫囵喝了好?些,水栏屋成?日炊烟不断,香气扑鼻。
加上?哥儿不必亲身哺乳,夜奶也多是钟洺头一个爬起来去照应,上?门探望的人都说,他的气色似是比怀身子前?更好?了。
所有?亲朋中?,自是钟春霞最常上?门,日日都来,她这个当姑母的把钟家兄弟当半个儿,如今钟洺有?后,她和自己?抱了金孙一般欢喜。
这天钟洺去了千顷沙,钟春霞过来帮着看顾,收了晾在外?面的干净尿布,进屋挨个叠好?,见苏乙抱着刚睡醒的孩子哄,想到一事,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小宝满月,你们也该给他起个像样的大名,现今成?日里小宝小宝地叫着,总不是个事。”
依着习惯,该叫小仔的,可谁让家里还有?一个没长大的小仔,便暂且改口叫了小宝。
小孩子实在太软了,都生?下来十来日,苏乙抱着他时?还提心吊胆,总觉得稍微使?点力气就能害他骨头折了。
听得钟春霞的话?,他暂且先把孩子放回竹床,改做摇篮轻轻摇,过后方笑道:“阿洺识文断字,说要给小宝起个好?名字,结果反倒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算来都琢磨快两个月了。”
钟春霞无奈摇摇头,“说来也不知这小子怎那般聪慧,在乡里胡混几年,竟还识得一肚子字,会读会写?的,但?你瞧,这肚子里墨水越多,事到临头却越不知该用哪一滴墨。”
随后建议道:“实在不成?,就学我那大哥大嫂一样,使?些钱去乡里找个算命的掐算掐算,当初阿洺和小仔的名字就是这么得的。”
苏乙有?些意?外?道:“原是请人掐算的,我还以为是公爹和婆母自己?想的。”
钟春霞莞尔,“你品品这两个字,哪里像是我们这些不识字的粗人能想出来的,虎子、石头这等名,才是老钟家的水平,我家阿莺阿雀,无非是因一个姐儿、一个哥儿,合该文秀些,实际算来也不比虎子豹子强到哪里去。”
苏乙笑道:“但?我看阿洺执着得紧,还是再给他些时?日,说不准哪天就突然福至心灵,想出来了,可惜我只粗识几个大字,帮不上?什么忙。”
钟春霞在这里做完午食,陪苏乙和钟涵吃过,等到钟洺回来才走。
最近她顾着伺候苏乙的月子,乡里的摊子也都撂给了唐大强和两个孩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