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说?尽数推了,全都改做仓房存货,我娘却说?怎么也要留上两个灶,一个烧水一个做饭,虽夜里不在这住,可?还要雇伙计守夜,白日里也要吃喝,省了从家里带。我想想也是,预备留下了。”
詹九领着钟洺屋里院内的看了一圈,再回前堂,钟洺摸了摸身边打算继续沿用的乌木柜台,不知已立在这里多少年了,边廓圆润,好似都给用出了包浆。
“这铺面地段好,朝向?也好,不背阴便少潮湿,不然不宜在后院存货。”
詹九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我当?初就是看好后院宽敞,且亮堂得很,所以哪怕赁钱比预想中的贵些,怎也压不下来,也咬咬牙先签了三?年赁契,给了一年赁金。”
钟洺拍拍他?的肩膀,“如今铺面也有了,你也可?大干一场了。”
眼前的汉子?抓抓脑袋,笑言,“不过是小本?生意,先试着折腾几?下,看能不能折腾出名堂来,你是不知,我娘还说?让我别怕赔钱,大不了她再在门口支个摊卖吃食,补一补我的进项。”
钟洺不由也笑,当?父母的皆是如此,孩子?没出息时盼着能学好,孩子?真有出息了又怕孩子?累着。
“阿婶灶上手艺好,要真是卖吃食,生意不会差。”
詹九叹气,“只是我一门心思挣家业,不就是为了让娘亲享清福,好说?歹说?才劝她别胡思乱想,日后我若出门走货,让她老?人?家安心替我守着铺子?,再雇一两个机灵伙计,应当?也就周全了。”
铺子?还需拾整,前堂改布局,刷墙铺砖,后院加盖畜牲圈,重新安放货架,再择个开张吉日,估计正式挂起招牌要等月余后了,只是还不知到?时自己能不能赶得上。
现在钟洺只要一想到?苏乙随时可?能生,就好像屁股冒火,坐都坐不住,夜里苏乙翻个身他?都能醒。
二姑说?他?再这么下去,也不用下水当?鱼了,应当?飞去林子?里蹲在树头当?山鸮。
“到?时若赶不来,礼也要给你送到?。”
从新赁的铺子?出来,钟洺没拗过詹九,被他?拉回家里坐,詹九娘端上茶果,问钟洺苏乙近来如何。
“当?初你说?等乙哥儿快生时,就接来乡里,请个好稳婆来候着,我都预备把家里房子?收拾出来了,怎知你们小两口又改了主意。”
这确是钟洺曾经?的打算不假,他?那时想着白水澳偏僻,真要出个什么差池,撑船来乡里请郎中都来不及。
后来却觉得不够妥当?,他?能把夫郎接来,却没法把二姑她们一并接来安置,二姑也说?不好贸然去别人?家待产,这是沾血光的事,在习俗上有忌讳。
问苏乙时,苏乙也说?留在家中就好,去到?哪里都没有自己家更惹人?心安。
钟洺便放弃了打算,转而去黎氏医馆打听,问黎老?郎中近期有没有去底下村澳转一转,到?山上海边采采药的打算。
若他?老?人?家不打算动窝,手下有学徒想去也好。
“先前您老?不是说?,正钻研一种专医水上人?目生鱼肉的药,我们村澳里好些老?人?有这病症,先前我同他?们提起,都说?愿意帮着试药。”
他?紧跟着道:“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学徒去村澳,我们都可?遣船接送,收拾好舒服住处,一日三?餐都送到?眼前去。”
黎老?郎中被他?追问一通,无?奈道:“你那夫郎身体康健,早年间余留的一点虚症早就调理好了,哥儿骨架比姐儿大,生头胎时会更顺遂,且你说?过,你们村澳里有老?道的稳婆,我再给你开几?味药丸,补血补气,你当?真不必如此担心。”
不过宽慰完钟洺,对方先前说?的那一番话却是的确有说?到?他?心坎里。
隔一日,他?唤来医馆中一学徒,名唤麦冬,年方十岁,是他?最?得意的小弟子?,生得早慧聪颖,是他?昔日上山采药时在山野中捡来的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