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离得近的捡了筐子给他送来,与去年的某一幕相互映照,苏乙忆及往事,把?头埋在钟洺脖子后,压根不好意思抬眼,生怕和人对上眼神?,然后不得不打个招呼。
被人背着走确实省力,等?到船上时身上唯一一点水渍,还是从钟洺后背上沾的。
苏乙想想刚刚的经历,很难不觉得高兴,再看钟洺也是宰咧个嘴直笑。
这么对着乐着实太傻,苏乙搓搓脸,一脚踩进满船冰凉滑溜的海蜇里,同钟洺无?奈道:“赶紧的,干活了。”
去年这时候他还在舅家当苦力,扒蛰扒得腰酸背痛,还要忍受风言风语,今年全然不同,满船的海蜇都是自家的收成,累归累,可是越干越起劲。
手指探入海蜇的体?内,一点点剥去透亮而?有厚度的蛰皮,分出海蜇脑子和里子,这两样都不耐久存,今晚就?会分给各家做来吃。
装满一担蛰后苏乙短暂起身,好活动活动腿脚,他扶着腰左右张望,发?现自己甚至找不到刘兰草家的船在哪里。
一年过去,自己和卢雨相继出嫁,刘兰草还要照顾小儿子,或许也没有精力再参与捕蛰。
他收回视线,把?不相干的人与事抛诸脑后。
钟洺腿脚快,别人往岸上运一趟,他却?能?运两趟,一船海蜇很快处理干净,苏乙被他送回岸边,去竹棚里帮着煮蛰。
热浪滚滚,蒸得人汗出如浆,面皮泛红,下锅后的海蜇立刻缩小凝固,沥干水后倒入竹筐,等晾凉后再进行下一步。
忙碌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食过后,成片连家船与成排水栏屋里的灯尽数早早熄灭,就?连暂且帮不上忙,但没少满地乱跑的娃娃们都累了,倒头呼呼大睡。
转过一日,天蒙蒙亮时,家里孩子还没睡醒,大人们已经摸黑起床,煮粥蒸糕,提上水罐,装好大网。
一艘艘木船在熹微的晨光中于海上相遇,开启新一天的忙碌。
……
“最?近家里的芦荟汁子用得太快,这事上疏忽了,应当提早十天半月,多去山上采点下来,不然就?得像现在似的,想办法省着用。”
灯火之下,苏乙认真给钟洺的前胸后背抹药,好几处都晒得脱了皮,露出粉嫩的细肉,看着就?疼。
“你别一个人进山,叫上人和你一起。”
钟洺嘱咐罢,觉得胸前有一处有些痒,想伸手挠一挠,被苏乙阻止。
“别乱动,刚抹了药,痒就?对了,说明皮肉在长?。”
钟洺叹口气。
“晒伤就?晒伤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要我说你也不用上山采芦荟,反正年年都有这么一回,熬过这一个多月就?好了。”
苏乙不肯,“不管怎么说,抹上你也能?好受些?,我今日也给小仔涂了些?,他说凉凉的,脸上也不烫了。”
芦荟汁子黏黏的,涂上以后等?它干透,就?好像贴了一层膜,苏乙一点点抹得用心,钟洺却?走了神?,专心盯着夫郎的脸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