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催裘大头道:“求你快说,是要急死我俩不成?”
钟洺看着那个小小的圆圈,倒是一下子福至心灵,有所悟道:“裘大哥说的,莫不是珍珠?”
裘大头拍下大腿,“还得是你这脑子好使。”
又?朝詹九道:“我看你那脖子上顶的东西像个球。”
詹九:“……”
这谁想得到?!
不过说他比恩公脑子笨,他也认,自己本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
裘大头知晓的也是转了好几手的消息,其中还不知有没有他自己的添油加醋,钟洺听就听了,也没当个真?,不过至少一件事不作假,那就是县令其人牵扯到?了私采官珠一案。
詹九嘴巴微微长大,一副挺没见识的模样。
“可他是县老爷,在这片地界,他就是土皇帝!谁敢查他?”
“谁说没人敢,就一句话,当官的也怕当兵的!珠池本就是归卫所管,指挥使多大的官?府城里的官老爷见了都?要让三分。他给卫所添堵,人家不想办法把他给办了才怪。”
钟洺在旁边默默吃茶,听裘大头说得唾沫星子横飞,詹九嗑瓜子磕得起劲,心里却是把这条线捋明白了。
怪不得昔日他受人陷害,县令不由分说直接定?罪,原来他自己就是“官商相护”里的“官”,把罪责一股脑推到?钟洺身上,草草结案,想必也是为了让卫所那头找不出错。
回想起来,好似自己那些与前世不同的所作所为,冥冥之中,影响深远。
他得此机缘,重活一世,难道真?的只?是海娘娘有灵,予他一人悔过重来的机会么??
他自问绝没有这么?大的功德,只?是神明在上,许多事终不可妄自揣测。
县衙里没了知县,在朝廷派来继任者前,大抵是县丞顶上,收缴春税一事虽有延误,仍旧赶在春末时分来了。
里正?接了令,去乡里一趟,回来时便将税吏将上门的消息传给各户听,到?收税那日,渔船尽数在港,家家人皆聚齐,只?等着税吏一船船地查问过去。
谁家添丁进口了,有孩子满十五了,少不得要在册上记一笔,以及似钟洺这样娶了夫郎的,便要将苏乙的名从?卢家挪到?钟家里来。
或是遇上谁家买新船了,还要专门量过船的大小高矮,以此定?船税。
税吏一行走走停停,到?水栏屋前时,钟洺和苏乙请人进屋吃茶,又?塞去一包沉甸甸的铜子打点,税吏得了好处,算出个十五两的数来,没专门在建屋之事上纠缠,颇为出人意料。
送走税吏,苏乙长舒口气,转身回屋,悄声?同钟洺感慨,“咱家人少,只?你我两个丁口,换了人多的,光口税就要小十两银子。”
白水澳上百户人家,全部收罢,得银千两,谁听了不说水上人是一块好肥肉,路过皆能刮层油啃一口。
种田的农户苛捐杂税实也不少,但人家好歹能有祖屋祖田和祖坟,只?要祖祖辈辈乐意勤恳经营,运气好些,别赶上天灾人祸,家底总能越积越厚。
若子孙当中有聪慧的,还可走科举路子,耕读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