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洺暗自摇头道:“你也知道六个不少,当乡官老爷真是瞎子聋子不成?”
水上人在这些个当官的?眼里,从来都是任他?们索拿的?钱袋子,过去凡是荒年收不上粮税,就往水上人头上摊派,因着他?们本也不靠种粮食谋生,荒年与否并无影响。
要是连水上人都缴不上,他?们也有法子,逼你家?里转当盐户或是珠户,交盐和珠抵税。
真到那一步,往上交的?盐有定数,采珠更是艰辛,三五年下?来,只?会被?拖得越来越穷。
这回涨市金、增鱼税,再卖赁摊子的?名?额,钟洺也是上回和詹九见过面后才想?明白其?中关窍。
一个乡里衙门?户房的?小吏,哪有这么大本事,此事能如此顺利,估计还是乡官老爷本人发了话。
詹九经钟洺一说,也回过味来,连声道:“怪不得!照恩公这么说,小的?更可?以放开?手脚了,横竖上面有人。”
钟洺的?确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在这件事上也不可?贪图太多,免得招致祸患。”
詹九笑道:“这点道理小的?还是懂,不就是人家?吃肉咱们喝汤么,有肉汤喝我也知足!”
见赁摊子的?事已大定,钟洺和詹九约着今日晚些时候去选位子。
“还有今日这事,多亏了你出面,你嫂夫郎也说要单独谢你,想?着邀你去家?里吃顿渔家?饭,他?亲自下?厨,就是不知你方不方便。”
詹九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哎呦,这,这怎么敢当。”
请人去家?里吃饭是比下?馆子还有诚意的?事,毕竟关系不到,哪里肯让你登门?。
“你只?说去不去,若是不去,我就在乡里寻个食肆请你,这顿饭总是要吃的?,这份谢你也当得起。”
“去,当然去!”詹九一口答应。
过一会儿他?那两个跟班回转,不知把姓郭的?丢去了哪里,詹九的?意思是要去看看,待三人走后,钟洺总算回到自家?摊子前。
这一会儿工夫,已有四五个熟客来找苏乙买了虾酱,最后一个老夫郎还没来得及走,见钟洺过来,他?打量一眼道:“这就是你相公?长得怪高嘞。”
他?饶有兴致地问钟洺,“你家?祖上是不是北地来的??我听说你们水上人,好些是以前逃难来南边的?。”
钟洺笑道:“祖上不知,不过我爹我娘确实长得都不矮。”
又说几句闲话,老夫郎才提着一篮子菜,端着虾酱离开?。
钟涵正坐在一旁吃橘子干,见钟洺过来,他?也给钟洺分一个,钟洺吃到嘴里,边嚼边道:“一会儿咱们卖完东西?,先去南街选摊子,另外詹九应了去家?里船上吃饭的?事,我想?着要么就今晚请了他?。”
苏乙没想?到摊子的?事这么快就成了,反应过来钟洺所说的?“门?路”正是詹九。
“今晚也好,咱们过了午就回去准备起来。”
水上人请客,别的?不说,首先东西?要新鲜,最好这边才出水,那边就紧跟着下?锅,不然都没脸端上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