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身后的那些大船上,每一艘都满满当当地载着上百人。
足以见得,往生楼的这两位掌权人,此番招兵买马,收获颇丰。
楼主大人于甲板上临风而立,摆着副傲视湖岸的英姿,但脸上又隐隐浮沉着几分阴霾。
“璆鸣,你有否感觉,江湖上的风吹草动,朝廷近来都很关注。这往生楼在朝廷眼中,早已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萧景耀欲制衡江湖势力,或许就会对往生楼有所动作。”
这位楼主大人口中的萧景耀,就是大邺乾元帝萧晃。
天子的表字,岂是寻常人敢称呼的?
往生楼的楼主大人,却能脱口而出“景耀”二字,顺理成章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山岚拂面,楼主大人衣袂翩跹。
“璆鸣,草莽之流,始终是不入眼的。江湖上的威望再盛,与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比,也只如蚁蚧。孤以为,你我二人是时候化明为暗了。”
“今上的意思是?”
掣云叟不禁略吃惊道。
“萧景耀若当真想将往生楼一探究竟,那他要什么,咱们就给他准备什么。你我根基不能动,只需推个人出去。大业未成前,做为幕后的操纵者,可比站在台面上,有意思得多。”
“臣下懂了,今上是要造出个傀儡来。那这人选……今上莫不是想要——”
“不错,正是萧晏之。一旦加入,便终身不得叛出——往生楼的规矩,黑白两道人尽皆知。萧晏之这个人,本就穷途末路,他若脱离往生楼,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与沈夜相关联的人,便必然没一个会放过他。不过这个年轻人,也的确有几分才识和胆魄,为孤所用,自是其福祉。他说活着只为留名于世,孤当然可以满足。所求如此单一的人,最是好控制。”
两人说着话,船只已缓缓靠岸。
往生楼的山门前,不一会儿便汇集了七八百号人。
楼主大人满意地点点头,又似忽然想起些什么,侧首对掣云叟道:“对了,听闻你我离京期间,萧景耀竟多了个亲儿子出来。此事,孤百思不得其解。”
“今上是与臣下一同看着沈夜身死的,这不应有假。”
掣云叟眼里阴光森森,枯木似的手指,咔嚓就把栏杆捏断。
“当年,先皇最为看重的,便是萧景耀的宽宏仁厚。但孤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机深沉,极擅伪装,自也识得防患于未然。罢了,孤就当他萧景耀,提前留备了后手。”
楼主大人轻描淡写地勾勾唇,又光风霁月地笑道:“可备了后手又如何?孤之大业已更进一步,待到计划实施之日,他萧景耀就算再有十个八个儿子,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就让萧晏之去替咱们看看,那位陛下的新儿子,到底有个几斤几两。”
别说,世上千千万万人,心有灵犀的却寥寥无几。
萧弋苏醒后,还真就打算回燕京去,继续听候楼主大人的调遣。
诚然,返回往生楼的真实目的,只有这家伙自个儿知晓。
三年,曾经他以为自己已无能为力的很多事,又有机会去做了。
转醒之时,萧弋已身在雪山百里外。
这是座临时搭成的行军帐,遮风避雨挡日头,居家旅行必备良品的那种。
帐子里除了萧弋,就只剩玑玄子一个。
萧弋从床榻上甫一睁眼,就见玑玄子坐在身旁,小小的手正搭着自个儿手腕号脉,而且嘴巴也不消停,没完没了地“啧啧啧”,感叹完元始天尊,又感叹起太上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