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初八,没有朝会,惠王爷进出宫路上遇见的少数官员都没发现惠王爷虽然还是坐着一把金丝楠的轮椅,这轮椅的椅面却悄然换成了软牛皮的,而工部的大小官员就更没机会了,因为惠王爷整日在自己的公房看卷宗,根本不露面。
初九有朝会,青霭将惠王爷推到大殿前方的汉白玉高阶之下,暂且退到一旁,碍于身份,王爷上朝下朝还是由康王殿下帮忙推。
深冬的黎明滴水成冰,康王特意站在二弟的左前方,用他还算魁梧的身体替二弟挡住寒风。
刚刚到来的庆王见了,紧挨着二哥的轮椅椅背站好,主动借大哥的背影挡风。
赵璲:“……”
庆王跺脚的时候,膝盖撞上了轮椅椅面的后侧,触感不对,庆王好奇地弯腰,伸手去摸。
站在三王身后的两位丞相没看清楚庆王的具体动作便分别朝左右转了过去,以示自己什么无礼之举都没看到,下一刻,他们听到了庆王疑惑的声音:“二哥,你这椅面是皮的?”
两位丞相以及附近的文武官员同时看了过来。
庆王跟一个宫人要了灯,围着二哥的轮椅转了一圈,也叫众人看了个清楚。
若是惠王爷往轮椅上塞了垫子,那一定会叫官员们笑他为了里子失了面子,但惠王爷的新轮椅直接将硬木椅面改成牛皮,那牛皮跟他们脚下的官靴一个质地只是染色不同,且外观端重大气,官员们就只有欣赏与羡慕了。
尤其是文官们,常年在官署坐硬邦邦的木椅,舒不舒服心里全都清楚。
惠王爷只解释说用的是牛皮,其它的任随庆王与官员们议论。
庆王也想要牛皮椅子,问二哥从哪买的。
赵璲:“不是买的,你二嫂叫木匠改的,我腿脚不便,她担心我越坐越冷。”
庆王:“……”
康王听了,既心疼二弟居然还有这层辛苦,又欣慰二弟妹真的很会照顾人,免不得夸赞几句。
声音传到后面的官员耳中,众人也都低声称赞起惠王妃的兰质蕙心来。
工部尚书严纶与户部尚书孟炳连着对了两次眼神。
第一次,严纶觉得他可以跟皇上请折子给各官署官员都打一把皮椅,兔皮鼠皮够软就行,怕耗银太多就只给五品以上的官员发。孟炳看懂了他的眼神,并用自己的眼神给予支持。
第二次,严纶心想完了,人家惠王用皮椅是因为腿废了怕冷,他们这些官员怎么好意思嫌木板凳硬?孟炳又看懂了,工部尚书都歇了这个心,他管银子的更不该主动给朝廷往外散银子。
三王这边,庆王把灯笼还给宫人,想着晚上回去了得跟表妹说一声,让表妹去找二嫂坐坐。这椅子做工如此精致,肯定费了不少功夫,与其让自己府里的木匠现琢磨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请二嫂动用她用惯的那些木匠师傅。
卯时到了,康王推着二弟走向坡道。
待文武百官都站好了永昌帝才现身。
居高临下,永昌帝不该注意到惠王爷的轮椅椅面变化,但他发现右边好几个武官都在歪着脑袋偷瞄三位王爷,甚至老三也在往他二哥的屁股底下看。永昌帝心中起疑,且极其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知情就他被蒙在鼓里的滋味,登时一声厉喝:“庆王,站没站相,一直低头看什么?”
正在脑海里挑选牛皮颜色的庆王心头一抖,出列几步,恭声道:“禀父皇,儿臣在看二哥的牛皮椅面,牛皮保暖,有了牛皮椅面二哥就不怕久坐寒凉了,儿臣替二哥高兴,一时忘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