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饮温和甘醇,入腹后熨帖地暖着身子,连春夜里的末寒凉意也驱散了大半。
黎梨舒
舒服服地盘膝坐着,观赏檐下穿行的游龙队伍,忽然鼻尖轻轻翁动了下,狐疑地望向云谏。
“怎么有酒味?”
身边的少年松闲地握着一只小陶坛,随意应道:“这是我喝的。”
黎梨睁大眼睛:“我也要喝!”
云谏想也不想就拒了:“你背上伤好了么,不许喝。”
黎梨听出他语气里的果决,桃花眼就微微眯了眯,在心底轻哼了声。
她也不跟他掰扯,只管默不作声地回到原位,抱着膝盖坐成小小一团,脑袋也蔫巴地垂着。
瞧着落寞又可怜。
黎梨见他看来,就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语调满是委屈:“以前对我言听计从,如今全都变了……”
云谏一眼识破她的鬼把戏,觉得好气又好笑。
“来,让你喝一口。”他说道。
黎梨诡计得逞,立即神色飞扬起来,笑逐颜开地得寸进尺:“我要喝一半!”
她原以为还有一番好磨,谁知云谏捞她过来,从善如流地将坛子递到了她唇边。
黎梨被这样的顺利弄迷糊了,稀里糊涂就张了口,下一刻,酒液倾入少许,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小小半勺的酒液烧得喉间一阵火辣。
她飞快推开云谏,俯到旁边呛咳出声。
黎梨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泪朦朦问道:“这么烈?”
“没想到你会要喝。”
云谏笑了起来,替她抹开眼尾泪花:“早知道的话,我就买点甜果酒了。”
“不过这样也好。”
他又说道:“省得你贪杯。”
黎梨这下是真委屈了,偏生是自己讨要的烈酒,没法同他发脾气,只能愤愤闷闷地撇开脑袋。
碰巧,不远处的街口有摊茶档,惊堂木一声拍响。
黎梨的目光落下,那里有位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
他正讲着一则志怪故事,说是山间的狐狸化为貌美女子,与赶路的书生邂逅,如何造就一段奇缘。
他绘声绘色,说得有趣,引得围听百姓们聚精凝神,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黎梨也被吸引了注意,越听越起劲,甚至想坐近些去听。
正要挪位,身边人在说书的动静里,不轻不重地嗤了声。
她循声回头,看见云谏撑着手臂,低头把玩那只酒坛子,脸上神色懒洋洋的。
黎梨转眼就忘了方才的插曲,好奇道:“嗤什么?”
想起他家中有个修道的神棍兄长,许是耳濡目染,也会憎恶妖精鬼怪。
她开玩笑道:“不喜欢狐女?”
云谏正将酒坛子抵在檐瓦上转着小圈,闻言微微一顿。
黎梨没见他抬头,只看见他手里的酒坛子又转了两圈。
云谏答道:“不是,挺喜欢的。”
……可那不是狐狸精么?
听见他说喜欢,黎梨一言难尽,疑心这人莫不是醉了,怎么在她跟前也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