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佯装惊讶:“轸城县伯何出此言?”面对姬宫湦明知故问,罟无父卖力地发出一声长叹。“启禀大王,小的昨夜收到鬼先生绝命信。绝命信中直言,将于岁末取小的性命。”姬宫湦脱口而出:“鬼先生门徒办事,倒是讲究仪式感。”罟无父不免有些错愕。内史伯朙连忙低声清咳,提醒姬宫湦用词。姬宫湦当即装作发怒。“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王城跟前,其等竟然胆敢公然行凶!”罟无父忙道:“大王切莫气急伤身,此乃小的咎由自取。”姬宫湦一脸坚决:“轸城县伯乃大周子民,且忠于孤王,即便罪该万死,亦轮不到鬼先生门徒判罚。”罟无父拱手道:“多谢大王照拂,然鬼先生行事诡秘,且小的年事已高,既选择反叛鬼先生,便已不求苟活于世。”“孤王可派遣精锐甲士,保护轸城县伯安全。”“小的死不足惜,怎敢劳烦大王精锐甲士,只愿临死前安顿好义子罟霜。”姬宫湦感叹道:“尔既一心求死,孤王便不再阻拦。”罟无父虽感觉姬宫湦言辞怪异,却无意在此花费任何心思。“罟霜不谙世事,小的恐其被无辜殃及,恳请大王遵照此前约定,将其留在宫中。”姬宫湦颔首:“孤王早已命人备好住所,罟霜随时可以入宫。”罟无父旋即大喜:“大王深恩,小的感激不尽!”姬宫湦抬手示意亲卫藤渠。“来人,将罟霜带入无忧殿,加派甲士巡守,务必要确保其安全。”亲卫藤渠拱手领命,随后便快步朝罟霜走去。罟无父似乎情不自禁,抓起罟霜的手,紧紧握在心口前方。“霜,尔入宫之后,切记义父此前所言,凡事皆听从大王之命,严守宫中礼法,不得擅自冲撞他人。”罟无父说罢,忍不住伸手将罟霜搂入怀中。罟霜看似有些懵懂,全程依旧一言不发。姬宫湦宽慰道:“轸城县伯请宽心,孤王已在无忧殿安排寺人,其等会悉心教导罟霜。”亲卫藤渠已到罟霜身旁。罟无父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将罟霜推向亲卫藤渠。罟霜站起身,颇为生硬地朝罟无父躬身行礼。随后在亲卫藤渠指引下,正式踏入内宫。直至罟霜彻底消失,罟无父才勉强缓过神。“小的斗胆,敢问大王,太子将于何时出发前去堪舆?”姬宫湦笑道:“明岁。”“可有大致日期?”“此乃太子自择之事,孤王向来鲜有过问。若按往常,当是开春雪化时。”罟无父下意识道:“那便好。”姬宫湦反问:“轸城县伯为何突然关心此事?”罟无父连忙解释:“小的死期在即,太子若开春雪化时出发,届时小的已经落葬,罟霜仅需到坟前即可。”“尔不欲使其操办凶礼?”“小的并非贵胄,只求能顺利入土。以罟霜之心智,凶礼过于繁琐。”“可有定下埋葬之地?”“便在灵沼南部,大王此前所划新国人墓园。”姬宫湦颔首:“尔放心去罢,一切身后事,孤王均会命人执办。”罟无父当即郑重叩拜。“多谢大王深恩!”……罟无父前脚刚走,内史伯朙便立即起身拱手。“启禀大王,罟霜身怀利器,当立即诛杀!”姬宫湦笑问:“入宫觐见前,宫门甲士均会搜身。内史有何依据,言其身怀利器?”内史伯朙如实道:“臣方才亲眼所见也!”“内史见到何物?”“便在罟无父辞别罟霜时,趁着怀抱之机,罟无父将一柄短剑,悄然塞进罟霜怀中。”“罟无父若是身藏短剑,宫门甲士早已搜出。”“宫门甲士亦有疏漏之时。短剑之刃只有半尺长,且极为轻薄柔软。罟无父将藏于裘衣夹层内,寻常搜查根本无法发现。”姬宫湦大笑:“内史果然心细如丝,竟能识破其中凶险。”内史伯朙见姬宫湦坦然自若,很快便明白,姬宫湦早已看穿事情真相。方才之提问,不过是考究自己是否解释得通。“原来大王早知如此。”姬宫湦道:“孤王很是好奇,内史忙于注录,为何能恰巧看到。”内史伯朙并未遮掩。“父子深情离别之时,大多是拍肩搭背,鲜有执手相拥也。”姬宫湦大笑:“执手相拥,只是略微少见而已。”“大王曾曰,事出反常必有妖。臣首次见到,便有心留了一个心眼。”“孤王尚有一事,还望内史代为解惑。”“何事?”姬宫湦道:“罟霜两番入殿觐见,为何始终一言不发?”内史伯朙思索片刻:“必是怕出言导致败露。”姬宫湦摇摇头:“非也。”内史伯朙下意识揉起额头。“莫非罟无父所言非虚,罟霜确实长于荒野?”“鬼先生门徒不惜以公子虚、罟无父以及南山木材铺为代价,又岂会派遣荒野之徒?”“原来如此!”“孤王若是没有猜错,罟霜应当是失语之人。”姬宫湦话音刚落,亲卫藤渠恰好返回大殿,身后还跟着两名斧钺甲士。罟霜早已陷入昏厥,正被两名斧钺甲士拎着。藤渠手里捧在一柄短剑。与内史伯朙此前描述一致,剑刃只有半尺长,极为轻薄柔软。“启禀大王,罟霜身怀利器,预谋行刺,现已拿下!”姬宫湦接过短剑,仔细端倪一番,内心深处逐渐变得五味杂陈。“鬼先生竟有此铸剑之术!”内史伯朙不屑道:“此剑之刃色泽黝黑,显然是以特殊陨铁为原料,历经数十载锻打而成,不足为奇也。”:()重生周幽王,打造大周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