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栾凤慢饮茶水一杯,缓缓说道:“此事仍需再看。”杨赫轻轻点头。未来之事,算不准,变化不穷。尤其是在崭新天下之后,整个钦天监更是乱作一团,原本应该是稳定二十年的星象,突然之间就骤然大变,原本订好的运势天象直接打乱,两位监正更是不得不行走天下,重新勘探经纬地理。杨赫又问了许多关于朝廷官员的任职和调动,杜栾凤事无巨细,皆是一一指出利弊所在。这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实在是功力深厚,往往是一针见血。杜栾凤破天荒的提了几个名字,都是年轻人,而且官位不高。以指蘸水,在石桌上留字。“六品秘书少监,徐柯。”“七品翰林院编修,江淮民。”“南山隐士,陶虹。”“七品安平城县令,王君晓。”一连点了四位年轻人出来。杜栾凤沉沉看向杨赫,说道:“这四人皆是大才,且是上好璞玉,陛下可大用。”杨赫神色认真的看着这四位人名。只是说到此处,杜栾凤好似想到什么,故作恍然。“老糊涂了,王君晓去年便死了。”说罢,杜栾凤无奈摇头,划去了王君晓的名字。杨赫自然微微抬眸,眼神复杂。老糊涂了?这位首辅大人,真的是老糊涂了?杨赫知晓杜栾凤的暗话,于是直言不讳,开口说道:“杜老放心,这三人朕哪怕不用,也会让他们安安稳稳。”杜栾凤只是呵呵一笑,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我等皆是臣民,能够为陛下分忧效力,自然是最好不过。”不得不承认,论政治手腕,这位垂垂老矣的首辅,的确是无人能及。虽然杜栾凤已老,可朝廷上下的百官,对于这位首辅大人皆是敬畏至极。寒门出身,蛰伏五十年之久,才爬上首辅的位置。哪怕是一品太傅王墓,面对杜栾凤都颇为怵头,只得扔下四个字。深不可测。杨赫与杜栾凤谈话足足半宿。大都是一问一答。直到最后,杨赫突然看向杜栾凤,紧紧盯着这位老人。“朕有一问,不知能否得解?”杜栾凤呵呵一笑,说道:“老臣尽力而为。”杨赫直起身子,垂下眼眸,一字一句的问道。“朕姑且一问,你杜栾凤,到底是谁的臣子?”此话一出,整个小院都顿时肃杀无比。皇权之争,你杜栾凤根本不曾露面,到底为何?你杜栾凤,到底是我杨赫的臣子,还是如今已经是幽州王杨奕的臣子?亦或者只是先帝杨镇的臣子?寒门出身,专门用以对峙那些名门世家之人。于官场中沉浮一生,如今已经是头发稀疏,两鬓斑白。斗了一辈子,踩着无数官员的脑袋,才到了如今的首辅。可成了当朝首辅,却不敛财,不图美色,不提携子嗣。事到如今,也只是居住在小小院子里。你杜栾凤,到底是为谁?杜栾凤只是沉默片刻。随后这位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缓缓直起脊背,那双浑浊的老眼,此时竟然明亮无比。这位首辅沉声开口。“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泰州。王振将身后那把崭新长剑背在身后,回头遥遥看了一眼甘山福地,再一次抱拳谢过。身后,还不近不远的跟着一位女孩,正是从安平城一路跟在王振后面的刘辛。对于这位衣衫褴褛的女孩,王振多次想要靠近,可偏偏自己往前一步,刘辛便后退一步。从凉州一路到泰州,刘辛就这么跟了一路。王振路上休息,吃饭的时候,想要给刘辛递过去一份,可还不等自己靠近,刘辛便向后躲闪逃窜。可王振将干粮放在原地,转身继续向前的时候,刘辛又会一路小跑,狼吞虎咽的吃完,在立马跟上王振,生怕被甩下。王振对于刘辛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每次吃饭,都要在原地留下一份。从安平城一路走来,这个女孩的身世,也大概清楚。无父无母,和一位老人相依为命,熬过了冬天,可那位老人死在寒冬后,刘辛又成了一个人,无家可归。不知为何,刘辛却一直跟着王振这个外乡人。王振也只能是放缓脚步,生怕刘辛跟不上,还要悄悄为少女准备些:()我当天下第一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