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本来也有些魂不守舍,突然听到旁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过她转头看来,面前这个汉子朴实憨厚,面目诚恳,心里惊吓小了许多,嘀咕道:
“谁不知道呢?”
“真的,你别不信……嗯?”
谢渊下意识的接着劝道,结果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
那村姑撇了撇嘴:
“谁不知道这里的和尚好色贪财?什么送子,送的是他们自己的种哩。”
谢渊见她这么明白,知道自己多事了,讪讪笑道: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别去,不要被他们骗了。”
“还是要去啊。”
那村姑幽幽道。
“啊?”
谢渊有些看不懂了。
村姑似乎心里面也很纠结,所以碰到个陌生的外地人,反而多起嘴来:
“多少村里的女人都来过了,家里揭不开锅的、吃不起饭的、过不去冬的,来了之后睡一晚上,拿着银子就回去过活,多好的事?反正就是两腿一张,谁的牛子不是牛子?闭上眼睛就一小会儿的事……”她看似在给谢渊说,实际上在自言自语:
“兰花,忍了,相公还要考学哩。”
谢渊听着这村姑的虎狼之词,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求子是句黑话……
原来别人什么都明白,比他这个外地人懂多了。
这村姑倒是也叫兰花,看来叫兰花的村姑都挺好看的。
谢渊本来还想问“你们的丈夫不介意吗”,可是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生活所迫,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以前小石村也偶尔听闻类似的事,不少还是丈夫催着去的。
谢渊又回头看了看金光寺硕大的门脸,神情复杂,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这地方哪有佛韵?
但也许这地方才有佛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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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渊终究是除了见识没收获什么,一路绕过河湾镇,脚步一转,往北边走了。
目的地是往西,但是在河湾镇露了一小会儿脸,虽然走得及时,也可以换换方向,再兜个圈子。
越是靠近胜利,越要小心,埋伏往往就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最松懈之时。
只是金光寺的见闻给了谢渊许多启,他一直想着想着,甚至都在想,世家真是纯粹的恶吗?
乌河镇的火光,百多号人的集体毒杀,至亲无能为力的哀嚎……只是冰山一角。
从这方面看,世家之恶,罪不容诛。
可是,另一方面来说,论民众富足、城镇安定,江南这边胜过云州雁州许多。
世家掌控力强之地,甚少有宵小敢于作乱,而有世家治理、把控,他们的属地往往都比旁的地方富庶的多,百姓称得上安居乐业——当然,只要别惹到世家子弟。不过普通的老百姓,一般也见不到。
谢渊收到李星拓单人只剑压江南的消息后,也曾热血沸腾的想过等自己修为有成,也要效仿宗主。不过和这两家结仇这么深,他可能不见得会容情。
但如果真要说哪一天,谢渊单人只斧去把钱姚两家的领全砍了,世家都瓦解了,那江南会是个什么样子?
巨大的变革中,是不是也会像当年的八门之乱一样,人心惶惶,接近民不聊生?
也许世家就是一块长在民众里的巨大肉瘤,若是除去,将会带来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创口。要止不住血,可能还会要命。
想来李星拓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不止是因为身为剑宗之主对世家家主下死手的影响。
谢渊长长呼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