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叶有些笑不出,找准时机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余光便见一道影子缓缓从篱笆墙后中走出,跳跃的雨滴落在“它”手中那把沾着血的菜刀上,下一刻,黑暗中传出一阵咳喘声。
秦九叶眨眨眼。
她仍不敢认那个举着菜刀的身影,但她认出了那阵咳嗽声。
“五娘?”
窦五娘上前几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扶到隐蔽处,手中菜刀仍对着不远处的滕狐。
“雨大风急,我劝兄台出手前先想想清楚,究竟是你的毒快,还是我手中的刀快。”
窦五娘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身上虽挂了彩,动作却无半点滞缓,整个人同往日里那个絮叨吵闹的村妇判若两人,唯独那张脸还是熟悉的模样,每说一个字,眼珠子都跟着一阵乱转。
余光瞥向不远处那杀手尸体上的刀痕,秦九叶愣了片刻才想明白眼前这离奇的一幕,当即拉住窦五娘解释道。
“这位、这位是自己人。”
她话音落地,便听那滕狐一阵怪笑、不知是不是气昏了头。这笑平日里看总是十足的阴毒可怕,只可惜他现下一身狼狈,便有几分像是摔坏了脑袋。
最主要的是,精神面貌照那位李小哥差得实在是远呐。
窦五娘暗暗摇头,不再看那阴阳怪气的滕狐,迅速和秦九叶交流起情报来。
“秦掌柜从哪边进的村子?除了这人可还遇上过其他生人?”
“我从北边小路来的,倒是没见着其他人,只是一路上都有血迹,不知村子里现下究竟如何了……”
她有些说不下去,而窦五娘显然不是第一次同那天下第一庄的杀手打交道,当即沉声道。
“这边村口一直有我守着,但这些豺狗不会单独行动,若有一两个出现在附近,其余的也很快便会闻着味找过来。当务之急是要早做准备,最好以静制动、设伏在此,让他们有来无回。”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咳、也不喘了,有种气韵内敛的威严,秦九叶觉得,若是对方眼下没有扎着那条花围裙、头上沾着两根鸡毛,同那传闻中的寒烛师太气势也是不分高下的。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五娘已受伤,滕狐又靠不住,他们究竟又能撑多久?
秦九叶擦了擦额头冷汗,压低嗓音问道。
“除了五娘,咱村里可还有其他高手?”
窦五娘瞪大眼。
“有我一个不错了,你还想有几个?”
怪她听唐慎言说书听多了,竟幻想整个丁翁村实则是个卧虎藏龙、高手云集的世外之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消息传出去、搬救兵。
“五娘有功夫在身、脚程又快,现下出发赶去最近的码头报信,需要多久?”
窦五娘卷起衣摆擦了擦手中菜刀,心中已有了主意。
“东村那匹拉磨的老马不知还在不在,若能寻来代步,估摸着要不了三刻的时间。”
秦九叶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从身上翻出些伤药一股脑塞给对方。
“咱村的希望就寄托在五娘身上了。你只需想办法让人将信传到秀亭码头便可,那的人自会尽快赶来救场,必要时可让他们先燃烟信敲山震虎,说不定可解急困。”
“你呢?你要去哪?”
秦九叶面色无奈,语气却很坚定。
“我得去找金宝,金宝还在果然居。”
除去秦三友,金宝便是她的半个亲人。就算对方再窝囊、再无用,她都不能放任对方陷入生死危机。眼下的丁翁村就是一盘死棋,就算她已识破所谓“药堂被淹”只是引她入局的诱饵,这一局她也不得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