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那船娘点点头道。
“你叫人进来吧。不过这雅间也不大,我那位朋友一会兴许还会回来,拼席应当也只能再加一人了。”
真是个抠门心狠的丫头。
船娘心下暗骂,面上还得顶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脸应着声,转身冲着走廊另一头拍了拍手,片刻过后,便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准确来说,应当是两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分别从走廊两头而来,不一会便见走廊两头各走来两名小厮,两名小厮身后又各跟了一名年轻男子。
那船娘见状也是一愣,拉过右边那名小厮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
那小厮面上委屈,藏在腰间围布下的手却向那船娘隐蔽张开、露出几颗金豆子。
“这位也是方才找上来的,只说是来寻人的,小的、小的实在不敢推拒……”
他话音未落,左侧另一名小厮身后的人已往前一步,却是个手拄藜杖、一身白衫的儒雅男子。
“我同这雅间内的姑娘算是相识,手中也有花帖,还请这位后来的小哥行个方便,莫要与我争下去了。”
船娘闻言、刚想转头劝说几句,却见那右侧小厮身后的人也往前站了一步。
“这雅间中人是我阿姊,我是她阿弟。还是请这位先生退让一步吧。”
那是个一身粗布衣衫的少年,面容精致、眉眼透着一股乖巧劲,可不知为何,眼神却冷得厉害。
他望向那拄着藜杖的书生,再说出口的话已带上了几分不客气的意味。
“先生说同我阿姊相识,我怎地从未听她提起过?”
那书生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半晌微微一笑,瞧着明明是个老实温和的性子,却也半步也不肯退让。
“许是有些亲戚就是不常走动的,生疏了些也是在所难免。”
两方僵持不下,气氛很是不愉快。那船娘做这生意十余年,倒也不是没遇到过更难堪的局面,眼下没敢贸然出声,许是正盘算着从这两人之间挑个面善之人下手、打个圆场,却听那珠帘后传出些许动静来。
许久不见有人进来,雅间内的女子有些不耐烦地钻出头来。
“菜都要凉了,到底拼还是不拼……”
秦九叶话说到一半便愣住了。
她望向门口僵持的两名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听那两人异口同声道。
“是我。”
秦九叶看了看李樵、又看了看丁渺,突然觉得方才吃下肚的那几块烧鹅一阵翻涌、就要飞出来。
她搞不清楚这翻江倒海的感觉从何而来,只下意识觉得自己哪个也不想见,当下便开始酝酿着如何来个两全之法将这两人推脱个一干二净。
她这厢还未酝酿出个结果,那船娘已抢了先机,当下殷切地搓了搓手。
“既然大家都相识,能聚在一起也算有缘,不如挤一挤……”
她倒是收了几份银钱、迫不及待要凑成这一桌,可秦九叶却觉得自己今日分外倒霉,好好一桌席面要与旁人分也就罢了,偏生还要和两个大个子男人分。
秦九叶想罢,恶狠狠横了那船娘一眼,还没等开口便觉眼前一花,那拄着藜杖的年轻男子已腿脚利落地钻入珠帘后,自顾自地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在下腿脚不大便利,久站不得,姑娘莫怪。”
亏得她先前觉得这人彬彬有礼,莫非同她一样是个亏嘴的穷鬼、眼馋这拼来的席面吗?
秦九叶张了张嘴,推拒的话已然说不出口。
下一刻,另一道身影也紧跟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坐在了另一侧,将她原本那靠窗的“宝地”占了个严严实实。
眼见一切已成定局,那船娘心满意足地道上一声吉祥话,末了非常贴心地将那最外层的珠帘放下,推搡着那两名小厮一起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