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林二爷,沉声道:
“这位长辈,放在外面,你敢伸手夺我兵刃,下半辈子就该自去找人喂饭。不过是在员外灵前,我今日不敢惊扰英灵,看在你也姓林的份上,就此作罢。若再让我知道你敢谋夺员外的遗产,便连这一下一起清算。”
他转向林成和林真,神色放缓:
“二位,若今后有难,或是有人欺负你们,随时到龙腾镖局找我。这把刀在我手上一日,我就护你们一日。今日我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谢渊拱了拱手,又环顾灵堂一圈,让那些叔伯各个都撇开目光,不敢对视。
他转过身子,朝外面如风而去。
“谢镖头,谢镖头……”
林成赶了两步,连声呼唤,却见他倏忽间就出了庄子,不见踪影,不由在原地怔了片刻。
“阿成,我家里烧着水,火还没熄,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给大哥烧纸。”
一名族叔出声,惊醒了林成。
他转过头去,见那人面露尴尬,隐隐畏惧,再不提要东要西之事,一溜烟跑得没影。
其他族人概莫如是,便连二叔也脸色变化不定,悄然离开,连他最眼热的扳指也搁在香炉上,不敢去拿。
林成立在原地,眼神逐渐变幻:
“我苦读圣贤书,却连家业也护不住。谢镖头一人一刀,只是片刻,便让猢狲散去。
“武道……宗师……刀法……”
林真却没顾听自家大哥喃喃自语,一双泪光涟涟的大眼只是望着谢渊离去的方向,眸光闪烁,怔怔出神。
谢渊出了庄子,飞快上马,往云照县的城门赶去:
“耽搁了一会儿……好在快刀斩乱麻,不算久。看到这事,实在没法置之不理!”
那群贪婪的族人都是乌合之众,对谢渊来说并不足为虑,但毕竟他们都姓林,在林员外的灵前,他还真不好处理。
他显露刀法,又凭借林员外“显灵”,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事情解决,算是妥当。
刀法且不说,圆满的刀法有那妙到毫巅的控制力,震住几个最多粗通拳脚的林家人并不在话下;
至于纸钱飞舞、员外显灵……不过是谢渊看到风来,灵机一动。
他的内力突破,内息充足,配合血气,可隐隐于体表,扰动气流,自然让纸钱近不得身。若是以后功力突破到极高深的境地,光是内力,便可使刀剑不侵。
林家人没有武功高明者,不明其理,让谢渊唬住,事半功倍。
只可惜的是员外尘归尘土归土,并未显灵。
看着前方矮墙城楼上的“云照”二字,谢渊一振马缰,疾驰而去。
云照县城西,金刚门。
那占了半条街的门楼已被重新修葺妥当,根本看不出来月前才挨过沈龙腾一刀,被分作两段。
然而那门楼崭新崭新,始终和周围建筑的颜色有点差异,细细望去便知是后来新就。
但就算不去看,那一刀也停留在云照人的记忆中,久久不散。
一家武馆被人劈了招牌,只要龙腾镖局和金刚门还同时存在,这件事就会被不断提起。
任凭这门楼再大再气派,它也是一座被劈过的门楼。那刀痕就算被消去,印记仍然在每个金刚门人的心中。
今天仍然有很多路人过路时忍不住望一望那门楼。
不止如此,金刚门对面的茶楼酒肆,餐馆乃至米铺布庄,全部都挤满了人。仿佛大半个云照县城的人都到了这条街上,眼神有意无意的,也都往金刚门瞟去。
金刚门和龙腾镖局的擂台就在今日,就在这金刚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