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自己的母亲伸出了手腕,他慢慢的,一点点的挽起了袖子。
衣袖掀开,手腕露了出来。
哪怕男人现在已经是一方大员,背后又有某个不可说之人的身影——言出法随,权势滔天,可是现在他的手上,也不过只有一块陈旧的腕表,和一条不值钱的红绳罢了。
身外之物。
不过如此而已。
红绳在他的手腕上,那么的鲜明。
连月的目光落在了那条红绳上,心里一跳,顿时有如重鼓,似乎就连背部肌肉都在一瞬间滚烫了起来。
旁边丈夫手指轻敲桌子,已经在扭头来看她——眉目英俊,面无表情。
对面的那个黑脸人,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抬眼来看她。
那个人还在微笑着把手腕递在母亲面前,红绳挂在上面。
他含笑看着母亲,没有看她。
他现在戴着红绳。
他居然戴着红绳。
他怎么能戴这个?连月心里噗通直跳。他是锤子党员——他出身特殊,贴近太阳。他和他身后的人,都代表着某个最高最坚定的信仰——
他们不可以信这些。
不可以戴这些。
会出乱子的。
可是他戴着。念念——
连月又看了一眼旁边,男人正在侧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桌布下放着的右手伸出,连月去抓他的左手。
指尖冰凉,她触碰到了他的手,又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男人胸膛起伏,抿紧了嘴,又自己扭回了头,却是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没有躲开。
“哎呀呀,”
旁边母亲的眼里却似乎没有根本这条红绳,只是伸手捧着儿子手掌一脸心疼,“这,这,这还有点痂呢,这么深的伤口——很痛吧阳阳?”
“没事的,”男人任由母亲托着自己的手,声音平静,又轻轻咳了一声,“也就流了点血,不严重。”
“哎呀这个小周,”
妈咪却听得越发的焦急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又扭头去看空空如也的餐厅门,“怎么没保护好你?”
“妈咪,小周他伤的比我严重多了,”
母亲已经看过了伤口,男人收回了手,又慢慢放下了袖子。
红绳和表带都被遮住了,男人声音温和,“我就手上和腿上缝了几针,小周他是直接摔水里了。”
袖子遮住了红绳,男人声音平静,“还好他水性好。雨大石塌,我刚好站过去了些,差点没掉水里。还多亏小周在旁边把我拽了回来。他自己却摔到了水里,还被杂物撞了一下,住了几天院——”
“哎呀呀,”
妈咪哪里听得了这个?又快要哭了起来,“那还多亏他了。阳阳你现在这个工作太危险——”
“不危险的妈咪。”
两个弟弟都没有说话,饭桌上只有男人低声安慰母亲的声音,“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平时群众信任我们,给了我们权力。有事的时候,当然应该我们身先士卒——”
“你可别说这些!”妈咪又心疼了起来,“你这个伯父,平时好的不教你,就教你这些!他自己倒是爽了,天天——”
“妈!”男人笑着打断了妈咪,又笑吟吟的看了妈咪一眼。
女人果然闭住了嘴。看了看桌上其他不吭声的几个孩子,她似乎发现了自己乱说话,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多吃点,”女人笑着扯回话题,“你们平时工作劳累,都得补一补——”
连月笑了笑,桌下她勾着的那个小指头,却突然挣脱开了。
“大哥为国为民,身先士卒,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