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二龙争霸,但凉州三关早已守得严严实实,只等熬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刻。
更加羸弱的盛国,居然要主动出击?
如果不是对吴征向来太过熟悉和了解,顾盼几乎会以为张圣杰是不是失心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去陪着疯子一起发疯。
山坡上林木耸立,站在树梢便能远眺远处水雾间奔腾的葬天江水,甚至能隐约听见江水翻起排空浊浪的声响。
顾盼心中一黯,自己躲藏在军营里,这一场战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若是埋骨沙场,说不定连个名姓都没有,便是有了,她现下也不叫顾盼,而是[谷木芳]。
这么个土气的名字,沙场上尸首定然也给毁得面目全非,娘亲和大师兄又怎生认得出来?
说不准还被就地掩埋在哪个荒野里……
顾盼心中顿觉委屈,忍不住眼角含泪。
她忙擦去泪珠,不惟天寒地冻,泪珠挂在眼角有冻伤皮肤的可能,也因远处雪飞冰扬,数十骑顶着寒风朝军营飞奔而来。
马儿喘着呵呵白气,马蹄踏破一地碎冰。
雄壮高头大马上的骑士个个精神,在军营外数丈之地放一齐停下。
数十匹健马齐声长嘶,有些人立而起再重重踏地,显得威风凛凛。
不多时卢元洲便亲自出营迎接,站在为首者的身侧将他请入了大营。
隔得远了,又是风雪连天看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见到那人身材奇高,肩膀奇宽,左摇右摆地走起路来姿势也颇为怪异,活像只大狗熊。
顾盼料想这是主将到了,不由失声而笑,先前还猜测或是位风度翩翩的儒将,现在一看,怕是只熊罴才对。
军中大都是粗豪汉子,长得好模样的都是万里挑一,哪来那么多儒雅之辈。
主将抵达,顾盼不敢于树梢再行逗留,轻飘飘落下地来回了营帐等候军令,只奇怪方才似乎有几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电光往自己这边闪了几闪,十分怪异。
刚回了营帐片刻,果见后护军急匆匆地赶至,召集后营所有人等,沉着脸道:
“行军司马大人今日已到营中,你们都给老子长点心,若是冲撞了大人,一概不讲情面重重责罚!”
原来不是主将,是行军司马?
顾盼心中暗忖。
行军司马这个职衔权柄差异极大,总的来说便是个参议营中诸事,协理军政的职务,在军中几乎仅次于主将,权柄大小也看这一军的规模大小。
这位落在陷阵营这样精兵大军营中的行军司马,便是堂堂了不得的人物了,通常而言都会由名臣良将兼任。
只可惜自己来盛国不久,实在认不得这位熊罴司马。
还不知道陷阵营的主将是谁,怎地架子这般大,至今尚不露面,难道折冲将军之后,又要由行军司马暂为领军?
后营里很快各自散去,新的主官到来八成都会来场训示立威。
兵丁们上上下下都不由心头惴惴,不知道这位行军司马大人的脾气如何。
有了护军的警告,手头有活计的便低头专心忙碌,不敢贸然造次,忙完了的也安心呆在营帐中等候军令。
顾盼等在营帐里,只听一阵慌乱嘈杂的声响,想是这位行军司马入驻了后营的营帐,之后便与往日一般无二。
漫无目的的等候最是无聊,好的是营帐里火炉烧得正旺。
营中的薪炭备得甚足,每日按例分下也足管够用,大军新来大营别无他事,也不需出操练兵,今日还多分了一些供兵丁们取暖。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日,直到夜间宵禁也未见这位行军司马现身。
似乎天寒地冻,这位大人打熬不住,缩在营帐里烤了一整日的火。
第二日晨间起来,大雪终于停下。
天空中碎云朵朵,只漏出条条缕缕几道阳光。
地上的积雪慢慢开始结冰,天气虽好,寒冷却是更加地刺骨。
后营里刚用了早饭,这位行军司马忽然从左营行来。
看他身披银黑两色铠甲,腰别军刀,白色的披风在他虎步龙行之下不住漫卷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