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放心,岷川这孩子有孝心,想必只是又思念他生母了……倒也是人之常情。”
侯夫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试探地看向定远侯,打量着他的神色和表情。
果然听到方岷川的生母,也就是前头那位侯夫人,定远侯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瞬间就不对了。
他冷声冷气道:“他那个生母,有什么好思念的?将他养大的,毕竟是我!他不知道多替我少添些麻烦,却时时惦记他那个早亡的娘做什么?!”
提及先侯夫人的死,气氛又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安静和沉默。
定远侯只是没好气地这么一说,声音也突然沉了下去。
他有些狐疑地侧头看向侯夫人,突然冷笑一声,将侯夫人正在他肩上轻柔按捏的手,一把打开。
“你今日过来,是刻意有话要与我说的吧?”
“天地良心,我是真觉得岷川有孝心啊!那个院子,老爷都明令让他早些卖掉,可他宁愿违逆老爷,屡屡还偷偷去,可见孝心至诚……”
“那个院子,他还没卖掉?!”定远侯打断她的话,一脸不可思议。
“那是岷川生母留下的院子,他怎么舍得卖?”侯夫人解释道。
“岂有此理!”定远侯来了脾气。
这是越劝,越来脾气了。
定远侯站起身,有些坐立难安地在书房踱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再次凑近到侯夫人面前,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连我都不知道川儿出门是去哪,你是从哪知道的?”
侯夫人垂下眼睫,微微一笑。
“实在不放心,我早便让人悄悄跟着他了。”
“你在跟踪他?你跟踪他做什么?!”定远侯质问。
侯夫人微微一笑,不语。她的眼神,在戳穿定远侯眼底埋藏极深的虚伪。
沉默就是她的态度,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也不必多说。
果然,定远侯只是质问这么一句,很快就作罢,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了。
“都是一家人,有些事,自己注意分寸!”
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侯夫人满意一笑,神色间并无一点意外之色。
“我只是担心……”
定远侯闻言抬头看向话说一半的侯夫人,听了半天没听到后半句,定远侯有些不耐烦起来了:“担心什么?你倒是说!”
“老爷,那位尤府二小姐对岷川的影响,可真是不可谓不大呀!”
“哼,他能有幸娶到那庶女为正妻,本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侯夫人也不否认:“是,在这个事情上,我确实是很难指摘。可我原也是一心为了老爷着想,此事,别人不懂,老爷你想必是明白的……”
她的话说得极慢,一字一句,似乎都带着什么别的意思。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小庶女竟然真的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将岷川哄得出了屋子,又重燃了意志。”
“定王这次跌跤,也不见得是他一手策划。”定远侯皱眉。
“不论是不是他一手策划,总归是已经走出来了。”
侯夫人轻声细语,每一句都在提醒定远侯。
你的儿子,你从前那个儿子,已经回来了。
他虽然还坐在轮椅上,但其实早已经站起来了。
既然已经站起来了,有些东西,也就不得不防了……